几次他的名字,都没能把他从深陷的思绪中拉出来。
呼。
萤火突然朝烛火吹了一口气,烛火熄灭。
屋子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鼻间的气无声无息地呼进呼出。
萤火以为夕拾会因为突然而来的黑暗而做出什么举动,可是等了很久,她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有点失望和意外地摸出打火石重新点燃了蜡烛。
但在屋子再次亮起来的时候,刚才还坐在对面的夕拾却不见了。
萤火以为是明灭间产生的错觉,双手使劲揉了揉眼眶在看,对面的座位依旧是空的,夕拾,确实不见了。
是走动了吗?这是萤火脑中窜起的第一念头,可是环顾四周,并未见到他的身影。
或者难道这家伙其实是轻功绝顶的高手?又甚至其实这家伙其实并非是人,那苍白的面色苍白的唇色,不就和老人口中描绘的黑白无常什么的差不离吗?这一连串的胡乱猜测让萤火突然意识到此刻自己的样子一定看上去非常可笑。
莫非……
“燕儿……”
耳畔边突然想起一阵熟悉的耳语声,飘飘渺渺的在脑际回荡,随即背后感到一片温暖,腰际也有一双手从后面慢慢环了上来,不知道是谁的发丝落进了颈窝,扎得肌肤痒痒的,“眼前黑暗一片的时候,我以为你也会消失不见。”鼻息间呼出的暖气打在暴露在外的肌肤上,暖得不像话,而后那双手环得更紧了,“还好,燕儿你还在。”嗓音里充满了留恋、依赖和宠溺。
这个人,真的是夕拾吗?
“我不会突然离开你的。”她没有说话,也不是在哄骗他。
“就算我中了阴磷劫火的毒,燕儿你也不会离开我吗?”
“不会。”不作停顿、不做思索地回答,这是她早就想好了的答案。
夕拾的侧脸贴在萤火的肩头,莫名的,她觉得他再听完她的回答之后,有轻微的点头动作,甚至相贴的肌肤间也能感觉到他嘴角泛起的弧度。
她自己也突然笑了,轻摇头。
夕拾,原来也是个敏感、混乱而又没有安全感的家伙呢。
和现在的自己,是那么那么的相似呢。
屋子里面。
灯火依然。
“燕儿,今夜可不可以让我抱着你入睡?”像是夕拾一个的自言自语,“我什么也不干,只是抱着你,好吗?”
萤火默默地品尝着自己的情绪,品味间,轻轻点了点脑袋,而后,这次她是真的感觉到了夕拾微弯的嘴角。
他笑了。
她也笑了。
真的从未想过,一个目标人物、一个被利用的杀手,会突然变得互相依赖起来,甚至会喜欢上那原本抗拒着的肢体接触。果然,人身体的温暖,会叫人沉迷或者迷失,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两个人之间增进的了解,这种沉迷或者迷失还会继续,或者说会愈渐加深。
也许,真的是孤独冷漠了太久了,共同经历了一些之后,当内心相似的线交汇之后,就算是遥不可及的感情也会变得想要去触摸或者采撷,在叹息哀婉独自行路的同时也渴望得到一些什么。
长夜如斯,烛火摇曳。
红床暖帐,两个人相拥而眠,无梦无言,无畏无惧,直到天明。
梦境醒转间,夕拾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惆怅,心底的人再说:为什么我有一种想要活得更久一点的愿望?
皇权、为母妃报仇,完成了这两样事,是生是死就由着它去吧。
可越是接近这个女人,那种想要活得更久一些的念头就越来越强烈,除了以上那些,我还想要和这个女人一起生活下去,京都也罢,月都也罢……
只是很想很想一直一直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呐,你会不会笑话我没志气,笑话我很窝囊,笑话我居然迷恋起一个女人来?
也许,是有些奇怪。
也许,总有一天我会失望。
可是,至少现在,在我拥着这个女人入睡的时候,我的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充实,我荒芜空旷的心里,不再只被仇火计谋猜忌和一些阴暗肮脏晦涩的东西所充斥着了。
所以,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所以,请让时间停的久一点。
“呜呜,呜呜……”
是谁在哭?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人在哭,是她吗?有人在叫我?是她吗?我要睁开眼睛看一看,看一看……
“燕儿……”
猛然坐起身,夕拾发现萤火还安静的侧躺在他身边,干干净净的睡颜让他惊起的心稍稍安稳了下来。
“呼——”
呜呜呜。
调整呼吸间,夕拾当真听到屋外传来了哭声,他没有再做梦,却也不是身边的女人,那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