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被推响,随后便见小奴踱着轻巧的碎步走进,手中仍然拿着草麝香红硕的花朵,脸上乖巧的笑容一如从前:“叶主人,卷宗阅的怎样了?”
阿叶随意地在摇椅上坐下,微微颔首,淡然道:“阅完了,”眼神望向她手中的花儿,“这草麝香,开得倒是挺艳的呢。”
小奴亦是点点头,瞥见阿叶手中握着的红线,心中一紧,低声问道:“今夜,您真要进宫么……”
阿叶懒懒地打个哈欠,将红线随手放在桌案上,一面把玩着竹笛,一面应道:“那男人召我,我亦没什么法子,若此番真能劝得他听政,倒也是好事儿,若他只顾享乐,不论朝务……”他话止于此,眼神中晃过一丝锐利,嘴角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淡笑。
小奴明白他话中之意,也不作声,只将花枝放下,开始收拾被卷宗堆砌的桌案。
阿叶定定地看着她在自己身旁忙碌,回想着方才在绿篱边上的笑脸,不知何故,心中竟觉得暖洋洋的……
“叶主人,给。”小奴手中小心地捧着从前阿叶惯用的古埙,递到他跟前,清澈的眼眸中透出一丝转瞬即逝的落寞,随后,她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您与她共曲,可不能少了这古埙啊。”
阿叶微怔,缓缓伸出手来,小奴看着他骨节凸显的手指,弯下身子,将古埙放在他掌中。
指头相触的一刻,阿叶的手稍稍有些凉,而她的手,温暖一些。
而后,两人相对一笑,再未言语。
卿叶院得来了宫廷的传旨。据说是皇上欲听后宫离贵妃抚琴,离贵妃虽应下了,却以“召阿叶进宫共谱埙曲”相求,皇上盛怒,后听离贵妃之言:要抚的琴曲必须有埙音协律,而会这首曲子的,只有阿叶一人。
最终,皇上还是给阿叶下了旨意。
究其缘由,是真的只为听那一首琴曲,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或许,那个日夜身在金碧辉煌,歌舞生平之中的统治者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而这些,从前的阿叶可能会去想,不过今时的他,已学会将其默默地压在心底,偶尔会痛,却早已不在乎了。
此刻,他想的,是如何劝得那男人临朝听政,如何救济遭受灾荒的难民。
署京卿叶院,一介天性懒散的布衣少年,与宫墙之中那高高在上的皇者,与容貌倾城,曾携手共度的女子之间,所有的纠葛,他愿意放下。
可他却放不下正在受苦的市井百姓。
这一点,像极了他那故去的父亲。
阿叶将竹笛别在腰间,古埙收于怀中,推开书房之门,只身步入廊下点点阳光之下,微仰着头,眼神飘渺地望向高深的天际。
“爹爹,若是您在,就可以多教阿叶一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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