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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何时室内只剩下了四个人,除了病弱的杨执,就只剩下海棠带着侍女金屏,再就是不知道站在哪一方的中官徐通。
突然安静了下来,空气格外沉闷。
这徐通虽是宦官,但是体型高大,不比寻常男子弱。
金屏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挡在了海棠身前,道:“你们对娘娘动手,可曾想过杜家和我们家大人,他们岂能善罢甘休?”
杨执冷冷一笑,道:“弑君之罪,够不够?”
想用杜家来牵制他,还远远不够,只要他说是弑君之罪,谁敢怀疑?
海棠推开挡在她面前的金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微笑道:“不知道徐中官可真要杀我?”
她没有对准杨执,而是询问徐通,显然转机在后者身上。起初,杨执和金屏都没有回过味来,等到他们看着徐通站在原地未动,顿时眼眸微瞪,一个是惊愕且气愤,而另一个是惊喜。
杨执呵斥道:“还不动手?”
他死死地盯视着徐通,想从这个人脸上看出异样。这可是陪伴他多年的心腹,难不成还能被杜海棠收买了不成?
不,不可能。
徐通是宦官,不贪图权势,不好美色,家中也没有亲人,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收买他。
徐通低垂着头颅,恭敬地拜了拜,道:“请陛下恕罪,恕臣不能从命。”
“为什么?”
久久不能释怀,杨执眼中充满了红丝,宛如暴虐的雄狮,盯着徐通求一个答案。他想不明白,精心挑选的心腹,怎么会在关键时刻背叛了他?
“因为臣是汴地人。”
容貌、乡音可变,可染上帝都人的风雅,但骨子里流淌着汴地人的血脉,不减年少时的质朴与重义。
此话一出,杨执愣住了。他想起当年查徐通的过往,他的确是汴地人,是十五年前发大水,逃难逃到帝都的。父母双亡,兄弟姐妹死于逃难途中,无亲无故。原以为是最好的心腹,到头来却倒戈了敌人。
这一出,海棠也没想到,她原以为徐通是为了背后的主人……原来是因为她救了汴地的人。
“臣多谢皇后娘娘救了汴地数万百姓,让他们不用流离失所,不用卖儿鬻女,也能够在故土重建家园。”
徐通朝着海棠拜了拜,径直转身离去。
就在这个时候,海棠对于徐通的转折有些失神,杨执趁着其他三个人没有注意到,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把匕首。他拼着全身的气劲,扑向了海棠,道:“你们这些忘恩负义之人,全部给朕陪葬吧!”
闪着寒光的刀尖朝着她戳来,海棠极快地闪身,躲避突如其来的刺杀,幸运地躲了过去。而另外一个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杨执收不住冲劲,一下栽倒在了地上。
原本虚弱不堪的身体,这么一磕碰,直接崩了,口鼻中血沫喷溅。
徐通连连将人抱了起来,呼喊室外的宫人,让他们去请御医,终究杨执没有等到御医的到来,就死在了初夏之时。
帝王驾崩,天下缟素。
海棠扶着金屏的手臂缓缓往回走,去换一身白色衣衫服丧,与来时的惬意不同,此时夕阳西下,带着浪漫的血色。
金屏忍不住问道:“娘娘,为什么不把林氏侍女带到陛下面前说清楚?”
最初,海棠猜测到林凤舞给杨执下毒,就动了心思,四处寻找林凤舞的故旧侍女。寻找了许久,方才在浣衣奴中找到这个林氏,询问当年之事。
林氏乃先皇后心腹,当年替先皇后做的唯一一件亏心事,便是从林家带来了令人虚弱的毒药,用在了杨执身上。自从先皇后去世后,这位林氏旧仆便故意犯了个错,成为了低等奴仆,以此赎罪。
海棠微微眯了眯眼,望着东边的凤舞宫,屋顶上展翅飞翔的凤凰,闪着琉璃瓦的淡金光芒,耀眼极了。
她缓缓道:“尘归尘,土归土……她不想在自己的丈夫面前变得面目可憎,我便成全她罢了。”
世上之人千千万,有薄情人,也有痴情人。
林凤舞这个人看似貌美心善,骨子里带着偏激与疯狂,她爱杨执,也爱杨熙。对于丈夫,她爱得霸道,不允许任何女人得到他。哪怕给对方下药,也要达到独占的目的。对于儿子,她爱得清醒,知道丈夫命不久矣,就趁着生前给儿子寻找合适的继母人选。
今日海棠说出杨执中毒之事,只是为了气他,并不是想揭露林凤舞的恶行,踩着这位原皇后上位。
黄泉路,奈何桥,三生石,就让这对夫妇保持最美好的记忆去相会。
金屏不解,替海棠感到委屈,道:“枉您做了好人,先皇后当真值得您这么做吗?别忘记林氏旧仆所言,先皇后先召见的清河王妃,后来方才见的您,明明她……”
海棠拦住了金屏剩下的话,道:“不必多言,你心里所想,我一清二楚。只是故人已逝,先皇后的过往,以前的杜海棠不想追究了。”
原主是盛世真白莲,又不是真傻。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