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都要被山洪一起带走,大家乱成一团。珞巴人急中生智,趴在陡坡边的岩石上一把抓住就要倒向江中的张浩天。普布从身面紧紧抓住珞巴人的脚,老王又死死抱住普布的腰。摇摆不定的李小虎在最后一刻被拖上了岸,他挽起裤腿露出伤痕累累的双腿。李红顿时泪流成河。老王对李红说:“多亏我,嘿嘿,多亏我们!”
终于走出峡谷,道路也宽敞了许多。大家穿过溪水,回头发现珞巴人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珞巴人用树条把鱼穿起来挂在腰间,到了宿营地就把整条鱼投进木炭火灰中,用他那寸步不离的木棍翻动起来。不一会就有香味飘出来。他扒出鱼,麻利地撕下鱼皮吃起来。正当大家看得目瞪口呆时,老王从草丛中冲出来,捂着光屁股尖叫:“蛇!”一条小指粗的蚂蟥挂在他肥嘟嘟的屁股上,正抬起肉乎乎的头,张牙舞爪寻找下一个落脚点。普布大着胆子想把翻卷的蚂蟥扯下来,可蚂蟥拼命挣扎,不但没有扯出来,反倒钻进了肉里。老王像杀猪一样吼叫。珞巴人飞奔过来把老王推到在地,脱下胶鞋狠狠抽打他又白又肥的屁股。蚂蟥很快钻出来卷曲着滚落在地。李小虎端起相机对准老王的屁股。老王提上裤子骂道:“还是给自己留一张遗像吧!”李小虎看看已经完全消肿的手臂,“要死早死了!”珞巴人扔下鞋,拍拍手,回到火堆旁继续吃着剩下的半条鱼。老王“叽里咕噜”向他表示感谢,手舞足蹈半天也没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珞巴人只当他是为自己表演了一个即兴舞蹈,笑盈盈地边吃边看。自此,老王再不敢在李红面前孔雀开屏了。
考察队终于走出丛山峻岭来到宽阔的草原。然乌乡一户村民随手做出来的松茸炖草鸡香飘四溢,让在密林中穿梭了一个多月的队员美美享受了一顿。张浩天摸着吃得胀鼓鼓的肚皮靠在一棵大树上看着远处的风景。两座雪山形成一个峡谷,豁口处花团锦簇,流光溢彩。山腰间则是黑压压的松林,密密麻麻、铺天盖地从雪线一直蔓延到山脚下的村庄。田野里,金黄的油菜花和绿油油的青稞苗交相辉映、缠绵交织。农舍四周是一簇簇随心所欲生长的矮丛杜鹃,紫色的花朵密密麻麻,多如繁星。李小虎举起相机跟着一群憨态可掬的藏猪在草地上奔跑。这一刻,张浩天觉得李小虎不是一个人,猪也不是一群猪,眼前的一切都是缤纷世界中普通生命的自然形态,美极了。
猪跑远了。李小虎把镜头对准一枝白色花朵,正要按快门却突然被花朵上展翅欲飞的紫蝴蝶迷住了。他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飞扬的生命,渴望用心灵记住它的模样而不是相机。李红手捧一束金黄的野花走过来,眼泪汪汪地说:“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李小虎看看她,皱起眉头,“你不会是要以身相许吧?”说完,冷笑两声走了。李红抱着花,对着李小虎远去的背影落下泪来。
他们的对话随风飘送,张浩天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再次把目光投向草原深处,忽然想起了刘敏。这里这么美,发展旅游具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何不让她试试?正想着,一行人骑马奔来,其中一个正是刘敏。刘敏说他们在做草场调查,走到这里歇歇脚。张浩天告诉她自己此行的报道任务,并把刚才的想法告诉她。刘敏一听,把缰绳塞给跑过来闹着要骑马的李小虎,让张浩天带她去见普布。听了普布的展望后她非常激动,同时又为雪莲县特殊的自然环境担忧。她说:“雪莲县地处三江流域的高山峡谷地带,山高谷深,气候恶劣,道路不便,还时常有地震、泥石流、洪水等自然灾害发生,这么穷的地方谁会来旅游?”
普布说:“穷不是问题,怕的是没有旅游资源。南部的然乌湖,中部的横断山脉,东部的邦达草原,还有多拉神山,呷许岩画和同卡寺,不能浪费了。”
张浩天说:“就说我们刚才吃的松茸炖草鸡就很有特色,老百姓跳的锅庄和热巴舞也很吸引人。如果深入挖掘,好好宣传开发,一定会带来效益。”
刘敏说:“是啊,然乌乡虽然穷,但有个美若仙境的然乌湖,而且家家户户都会做松茸鸡、石锅肉、雅江鱼、手抓饭、藏香猪。我们每次路过这里都想来好好吃一顿,一定能吊住游人的胃口。”
张浩天说:“我建议搞乡村旅游,投入少,见效快,还不破坏自然环境。”
普布说:“迷人的雪域风光,独特的民族风情,多彩的民俗文化是我们取之不尽的财富。不仅仅是你们这里,以后整个西藏,旅游业都必将成为推动经济快速发展的重要引擎,不要错过了机会。”
刘敏细细回味点点头,见李小虎转了一圈还没骑上马,就过去指点。李小虎纵身一跃,“吱”一声裤裆撕开一条口子。见大家都在笑,他红着脸说:“衣服已经千疮百孔了,再多一条也无妨。”他夹了一下马肚子,马转了个圈扬起前蹄想掀翻他。刘敏抚摸马脖子细说几句,轻轻一拍,黄鬃马就服服帖帖载着李小虎跑起来。李红看出刘敏同李小虎关系不一般,趁刘敏吃饭走过去请她撮合自己同李小虎的事。刘敏欣然答应,并邀请她同张浩天他们一道去自己家做客。
低矮的树林里搭建起一个简陋的猪圈,两头黑乎乎的小猪正在里面拱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