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合适的,迟早都要见的。”她把李小虎推到父母面前。德吉的父母又惊又喜,不停念叨:“小虎,小虎!”李小虎硬着头皮说:“我们是来采访的记者,想看看你们的新家。”说完推着德吉上楼,警告她不要再胡说八道。
德吉毫不在乎,上楼就指着一间向阳的屋子问他:“这间当我俩的卧室,这间做孩子的睡房,行不?”李小虎说:“我的姑奶奶,小点声,小点声!”说完侧身看看楼下还在仰望他的德吉的家人。田笑雨靠着木柱捂着嘴笑:“今天真是一举两得,不仅完成了采访任务,还参观了自己的婚房!”
德吉问:“这间不喜欢,那你喜欢哪间?”
李小虎说:“我哪间都不喜欢!”
德吉又问:“你说院子里种桃树还是苹果树?”
李小虎不想再和她纠缠,装模作样转了一圈走下楼。见德吉一家人又围了过来,赶紧推着田笑雨往外跑。德吉大声问:“你什么时候娶我!”李小虎狠狠说:“谁说要娶你了?”说完拉着田笑雨就跑,拐进一个巷道才停下来。田笑雨说,德吉哭得好伤心,还是回去劝劝吧。
李小虎依在墙上不说话,突然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田笑雨。“其实我喜欢的是……”他把脸扭到一边,等再次回头已经换了一副表情,口气也和刚才截然不同。“你以为这个决心这么好下,一旦和一个藏族姑娘结婚,就意味着从此我的命运就和西藏紧紧连在了一起,我的一生都将因此而改变!”
“是啊!这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和决心。”田笑雨说。
“就算是双方父母都同意,我自己这道坎也难过啊!”李小虎换了一个胶卷,再看田笑雨时突然充满柔情。“和你认识了这么久,还从没有认认真真给你照过一张像。来吧,面朝东方,对着温暖的太阳!”
“好啊!”田笑雨侧身站在斜阳中恬静一笑。李小虎慢慢调试焦距,目不转睛看着镜头里特写的田笑雨。田笑雨越来越模糊,最后连影子也看不清了。李小虎不得不停下来抹掉眼眶里的泪。田笑雨问他怎么还不照。李小虎说刚才迷了眼。
4.
张浩天和田笑雨享受着温馨的两人世界,陈西平一个人却生活在冰冷的寒冬。邦达机场是世界上离市区最远、气候最恶劣、海拔最高的民用机场,离成都和拉萨都千里之遥,就是这样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成了陈西平的疗伤之地。每天他都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不为别的,就是不让自己有丁点空闲和多余的精力用来怀念。但稍一停歇,悲伤就如身旁的玉曲河的流水源源不断袭来。
陈西平茫然地看着辽阔的邦达草原。远处是一群什么时候都乐哈哈的藏族民工。他们是当地的农民,农闲时来机场做一些土石方开挖和装卸工作。他们的生活简单而快乐,好像从来就没有人世间的痛苦和烦恼。陈西平并不关心他们的欢乐来自何处,习惯午后坐在草地上漠然地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直到有一天。
一位年长者从人群中站起来,说昨夜有一个高僧来到床边,在他头上戳了一刀,对着伤口一哈气,就把格萨尔王的故事吹进了大脑,今早起来就滔滔不绝了。大家没有诧异,满脸信服围坐在他身旁洗耳恭听。老者拉拉屁股下的衣襟,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口若悬河说唱起来。瞬间,所有人都像被一种神奇的力量控制着,唱的人摇头晃脑,听的人神魂颠倒,空气中弥漫着令人费解的神秘的气息。
陈西平熟识这位老者,和他还有过几次交往。他在机场干活很卖力气,但从来没听说有什么特异功能。陈西平走过去察看他额头上是否有伤疤,判断从他嘴里发出来的声音是真是假,没看出什么端倪就索性坐下来听。没想到这一听,思绪立刻就被他带到战马嘶鸣的草原,穿越到遥远的格萨尔王时代。
日子就这样不痛不痒一天天过去。没几天草原又走来一位高人。他抱着牛角琴听了一会儿,轻蔑一笑,迈开罗圈腿向高处走去。清脆悦耳的琴声伴随绵绵不绝的说唱随即飘来。是格萨尔王的故事!他表情丰富,时而欢乐、悲伤,时而哀怒、愤怒,变化多端,层出不穷,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大家立刻围坐过去,原来的地方只剩下从前的老者和陈西平两个人。陈西平无动于衷,只要内心的痛苦能在史诗般的说唱中得到缓解,无所谓听谁不听谁的。俩人脸对脸坐了一会儿,老者灰溜溜走了,陈西平便把屁股挪向高处。
新的说唱者摇头晃脑,感染力和表现力的确高人一筹。他唱过一段自我介绍起来,说某一天雨夜,一个威猛大将骑天马奔来,电闪雷鸣一刻,长剑寒光一闪,划开他的肚皮把一卷厚厚的经书塞进他腹中扬长而去,醒来他便念念有词、满腹经文了。这样的说辞显然比原先那个精彩,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陈西平微闭双眼,再次沉湎其中。等他再次睁开眼,发现眼前站着一个女人,定睛一看是刘敏。刘敏已经站了很久了,好不容易才在人群中分辨出陈西平,却没有勇气叫他。
陈西平捧着一顶安全帽走过来。他目光呆滞,眼窝深陷,厚厚的头发因长时间不洗凝结成了板状,像还戴一顶安全帽。刘敏说:“刚才去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