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一个荒僻的山脚下。
一村人焦急的围在村尾的一个荒芜的院落里, 所有人都沉默不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扇半掩的桃木小门。
那扇小门之上挂着两条污秽不堪的布条,那布料被风雨侵蚀的早已看不出原本的色彩,仿如刚从泥浆之中捞出一般。离奇的是, 这两条布料在昏昏欲暗的小院里,不断的冒出一两丝淡青的白烟, 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一般。
“这可如何是好啊!这都一整天了, 怎么还不出来, 我家的独苗苗咧。”
阿蛮婆哭丧着脸,用力拍了拍屁股底下的大青石, 终于叹出憋藏心里多年的一口气。
“……俺老婆子命苦, 天生克夫命,无论是哪个媒人, 一听说是给西山脚下王家的女儿说媒,吓得十个八个栽筋斗, 连连地摆手, 都怕砸了自己那块金字招牌。”
阿蛮婆揩了揩浑浊的眼睛,梗咽的说道:“还好,多亏了娃他爹, 不嫌弃我这老婆子,结了婚也始终任劳任怨。”
“可没想到……这个贼老天!瞎了眼,他爹才三十几就这么的去了……”
阿蛮婆婆使劲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失声的哭了出来,仿佛要把这受了几十年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而且这才几年啊!先是我那苦命的娃儿去了, 儿媳妇还给跑回了娘家,只留下我这半老的糟婆子和一个月大的孙子。好容易把孙子拉扯大了,可又中了邪……”
阿蛮婆婆愈加泣不成声,声音越来越抖像是马上就要熄灭在风中的蜡烛。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里面东西,你给老娘听着!要是我的金孙儿有个三长两短,艹你妈的,老娘天天啥子都不干,就x你妈上西山,一处处的掘,一寸寸的挖,只要俺老婆子没死了,你他妈的一天都别想消停!”
阿蛮婆婆猛地站了起来,脸上还挂着几滴浑浊的老泪,一脸的愤恨之上,以至于那几乎甚似咆哮的话语,都带上阵阵的颤抖。
围在院子里的众人不由的往退了一步,神情一顿,被阿蛮婆猛地一下子所吓到,这原来身躯佝偻,极为怕鬼神之说老太太,何时变得如此剽悍?
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阿蛮婆像是疯了一般,抄起放在树边的半杆锈斧,犹如黑旋风李逵一般,带着黑压压的气势冲进了那扇半掩的桃木小门。
围在院落里的众人连忙前去阻拦,天知道这屋子里附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
就算是,天天喊着“打到一切牛鬼蛇神”的红卫兵,也不敢三两只上进入山里,因为这山不止是邪!甚至可以说是魔!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进屋了,就是站着院子里,众人的后背还是一个劲的发凉……
最先冲到阿蛮婆婆身边的是九婶,这位“九婶”可不一般。她的先生也就是——屋子里给小孙儿驱邪的风水先生“半仙李”。
这人啊!经历的多了,对于这些脏东西,也多少有一些触类旁通的意味。
九婶可深深知道着,其中的厉害。万一这阿蛮婆,将打断了半仙李的施法,不光是半仙李一个人遭难,而这“魔怔”的孙儿恐怕也得落个憶症,整日痴傻……昏昏沉沉,估摸不到天日。
“碰”
阿蛮婆甩着手中的锈斧,一脚踹开半掩的小门,用力之大,将紧贴在门上的布条震了下来。
九婶一看这种情景当时就毛了,这两个布条可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东西跑出来,特意贴上去的。
她气的一拍大腿,也不管冲进屋子里的阿蛮婆,连忙喉喊住后面的村民:“属龙属虎的汉子留下,其他人赶快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把刚过年的福字倒贴在门上。”
村民一听九婶的话,立马就察觉到不对了,撒开脚丫子,就往家里跑。只剩下几个还过二十的小年轻,稀稀拉拉的站在原地。
说起这几个小年轻啊!可是正牌的大学生,哪里像是现在那样交点钱就可以领一个文凭。
就算是这要也没抵过毛爷爷的一句“上山下乡”。虽说这地方离着北京也不太远,但也不近,于是这个小乡城就成为了第一个首选。
让几位比较心宽的是,这个乡城虽然不大,但也五脏俱全,而且这些红卫兵因为消息封闭,许多政策也不合适在这个落后的县城中实施,所以对于他们这些下乡的大学生也不是那么的步步紧逼,还真有着几分“天高皇帝远”的味道,着实让几位深受□□之苦的大学生松了一口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文化革命的情势越来越紧张,风头愈演愈烈,连同整个乡镇都感染一般。而那些“牛鬼蛇神”也渐露苗头……
宇宙太大,地球犹如一粒微不可见的尘埃,对于地球来说,人类也一样。
有谁能说,这世间的一切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老祖宗留下的支言片语并非作假。
鬼打墙、墓活鬼、家奉野仙、活尸、附身……
这才仅仅是几个月的工夫,他们几人所见到的,比那些生活在大城市中的人们一辈子还有余,简直就像是做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