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圣人发了话,着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尽快返回范阳,着手抵御突厥南侵。一时东宫一派和杨国忠倒难得的团结起来,集体上书请求撤回,可是圣人主意已定,这番作为只是加强了玄宗皇帝的疑虑,圣人一怒,人人自危!
首先遭殃的便是已经被捕入狱的赵谨言,圣人下令立刻三司会审,东宫一派无法再抽出手管安禄山的事,只得全力想办法救出赵谨言!
大理寺天牢。
狱卒刚送了饭,嘀咕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进了天牢还这样儿的。”
另一个小声道:“好歹是宁王府的世子,与一般人自然不同。”
赵谨言坐在草席上,借着蜡烛的光,看的却是本破旧的兵书,他已经被关进来一个月了,脸上难免有了青色的胡茬,一身衣服早已脏污,只穿了白色的里衣。
早先圣人没有下令,这狱卒对他还不错,好好供着,自前两日下令三司会审后,大概也知道这次就算不被砍头,也得脱一层皮,可笑的是,刑部那边和御史台迟迟不派人来提他出去审,各方都在拖延,圣心难测,东宫那边也迟迟不松口,所以倒把底下这些人为难坏了。
甬道那边传来动静,片刻,就听到狱卒道,“赵谨言,有人来看你了。”
他侧眼,就看到李豫掀了帷帽,满脸忧心,那狱卒知趣的离开了,留了两人说话。
赵谨言这个人素日都是干干净净的,这倒是李豫第一次见他这样落魄,又想到在东宫门前等了大半日的女郎,也不知这两人以后怎么样。
“陈娘子托我给你带了几身衣服。”
赵谨言一愣,想到陈盈姝,她应该担心坏了,“她可还好?”
李豫道:“比我想的坚强些,就是看着瘦了些。”
赵谨言不言声,李豫继续道:“今日父王这边松了口,想来刑部和大理寺明日就要提审你。”
赵谨言点了点头,问道:“赵府没事吧?”
李豫没说话,这事对赵家多少有影响的,说来当日这个决定本就是他、李栩以及赵谨言共同商议的,如今只赵谨言入了狱,他无需同他说那些,也知道赵谨言宁愿自己一个人担下所有,也绝对不会提李栩和自己的名字。
“这个你不用担心,圣上既然现在没提,想来之后也不会提。只是,听说县主她不太好,病倒快半月了。”
吉安县主早在一月前刚得知这事儿,就进了宫去,可如今的皇宫已经不是以前的皇宫了,那里是杨家人的天下,她在那儿撞了南墙,对圣人也是毫不客气,可都看在当年的情分上没有追究,一个这么要强的人,自己孩子入了狱却毫无办法,急怒攻心反而倒下了。
赵谨言早猜到吉安县主会这样,“望兄长多多看顾我母亲,如若可以,送出长安去骊山上过冬最好。”
李豫应了声,“阿言,其实你这是何必,你明知道皇爷爷疼爱你,我都能想象你是如何他的,那日偏偏你不听我说。皇爷爷又给了你近一个月的时间考虑,你若是愿意同他服软认错,又怎会落到如今这局面。”
圣上当日虽将赵谨言下了狱,可何尝没有一丝顾虑呢,不然当日便可治罪,生生拖了一个月,赵谨言却没一句话。
朝堂上东宫又开始活动,这才下了决心审案,可一旦审案,若查不出什么来,是交不了差的。
赵谨言自然清楚,可他这二十年来,看着大唐同圣人一样,一步步衰弱,朝堂上前有李林甫后有杨国忠,后宫和长安权贵全被杨家把持,地方上安禄山哥舒翰哪个是简单的人物,还有连连征战不断的突厥和吐蕃,天宝年间同南诏也撕破脸皮,回族圈地,百姓无地可种,仆奴盛行,桩桩件件再难看到一个明君的作为……
“安禄山如何了?”
李豫见他没有丝毫后悔,气愤道:“安禄山?他马上就要回范阳了。”
赵谨言站起身,“他要回范阳?太子和杨国忠同意?”
“圣人亲自下的令,归期定在了明日。”
赵谨言面色黑沉,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范阳三镇的情况,眼下他入狱,同颜家以及南霁云也失去了联系,可能情况更糟,放安禄山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生灵涂炭!
“兄长,我要出去。”
李豫大喜,“今日太晚了,我明日一早便进宫找皇爷爷,说你认错了,等他气消了,召见你,你再好好认错。”
谁知,赵谨言却道:“不,我要现在就出去!”
眼下天色已晚,怕宫里那边也早歇下了,且就算现在去,怕皇帝也不会召见,况且明日堂审,怕还得拖上几日。
“今日,不行。”
“不,必须得今日,等到明日,安禄山一旦出了京,如何杀他!”
赵谨言面色沉沉,既然无法阻拦,那便杀了他,这个人还必须得是他,其他人要么没把握,要么追究起来只能是个死。
李豫大骇,“你是想今夜出去杀安禄山?”
“过了今晚,再无良机。”
李豫想了想,下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