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着云梯牵着冲车,踏过满地同伴的尸体向城墙进发。城头上,刚刚休息片刻的众人,奋力撑起身体,各就各位,准备迎接下一轮更猛烈的攻势。
琴声再起,墨玉青双眉紧皱。鸿锐怀里揣了酒壶,站在一旁。悲伤地看着他。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自废武功?青儿说还能撑一撑,那就再撑一撑吧。
琴声低沉,如夜履深谷,一步步都险象环生。
大滴大滴的汗从墨玉青的鬓角落下,鸿锐看到,青儿的手指都在颤抖。
一炷香后,墨玉青的内力明显不济。琴音艰涩,已经没了力气。
对方冲城的兵士在原地委顿多时后,终于等到阻力消除的时刻。
火堆旁,有人纵声大笑。“哈哈哈……内力没了?!好,南朝是我的了!袁龙宜,我看你还有何办法阻我入关!”笑声狂妄,直破云霄,立刻传遍柳扬关前整座战场。
笑声中,敌军如地狱里奔出的恶魔,在城下蠕动,一步步在向前逼近。
“鸿锐,把酒给我!”墨玉青看着对面的人影,向旁边伸出手去。
鸿锐打开葫芦,无声地把酒递给了墨玉青。
城头上一片死寂,众人都在看着墨玉青,看着他打开琴匣,从里面拿出一颗蜡丸。荧白的蜡丸在夜色里显得格外触目。
墨玉青手上使力,要捏碎蜡丸。然而他的手因为刚才的用力过度,此刻抖得厉害,竟不能将蜡丸捏碎。墨玉青看着自己的手,有片刻的愣怔。
“鸿锐,帮我打开。”墨玉青将蜡丸递给鸿锐,冷冷地下了命令。
众人不忍观瞧,纷纷避开了视线。这些疆场男儿,见惯了血海里一刀一枪的拼杀,却怎么也接受不了这样的自残。
鸿锐神情复杂地看了看面前的墨玉青,没有说话。低下头,一狠心,捏碎了蜡丸的外皮。
墨玉青从鸿锐手里拿过药丸,扬手就要放入口中。
“等等!”威严的声音从旁响起。一身戎装的皇帝走了过来。
“这是做什么?”袁龙宜不解。
墨玉青没有回答,手顿在半空。鸿锐抬起头,红着眼睛讲原委告诉皇帝。
“什么?”袁龙宜浓眉拧紧,转向墨玉青:“只是内力的问题?”
墨玉青轻轻点头。准备再次把药丸放进口中。
手臂刚刚抬起,臂上就被人拍了一掌。墨玉青手臂一抖,药丸滑出了掌心,跌落在城垛上,弹了起来又向前一跳。出了城垛,消失在面前。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是一惊。
“我来。”皇帝陛下慷慨陈词,俊朗的面容上焕发出必胜的信心,“不就是内力么,我这里有两个人四十多年的内力,……今天都拿出来给你用!”袁龙宜神色坚毅,一翻身也上了城垛,说着话,盘腿坐到墨玉青身后。双手搭上墨玉青的命门。
片刻之后,琴声又起,有如万马奔腾。
巨大的琴声,气势磅礴如雷霆万钧,又好像江河之下,排山倒海。琴声被雄浑内力加持,慷慨激昂,滚过冲城的队伍,敌军中立刻有人捂住双耳,惨叫着倒下。
琴声轰鸣一浪高过一浪。城下倒下的人接连成片,惨叫声已非人间声调。
人间地狱,不过如此。只是这一次,换了始作俑者。
鸿锐抬起头,看着城垛上的二人,笑容渐渐爬上嘴角,眼中有些湿润。一个是自己的兄长,一个是自己的爱人。他们都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此刻,他们正共奏着一曲慷慨的战歌,为南朝的天下者风挡雨。
远处的山巅,已经有光芒闪耀,用不多时,天就要亮了。
柳扬关,守住了,南朝,守住了。
鸿锐使劲眨了眨眼,赶走眼中的潮气。极目远望,远处的山上,确实有一线亮光在山头跳跃,而且亮光如长蛇般顺着山梁正在快速的移动。
起伏的山岭,被亮光镀上了一道金线,好像红日就在山后,马上就要升起。
就在鸿锐惊异于自己的眼中所见时。角楼上的t望哨大声地呼喊了起来,“援军!援军!我看见啦。援军到啦!……”
接着,另一处角楼上也传来t望兵激动得近乎撕心裂肺地呼喊,“援军,援军,这边也有,援军到啦!……”
援军到啦,援军到啦!……
声音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城头,俄顷,柳扬关内沸腾起来,激昂的情绪如火焰喷发,激荡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火蛇游走,在山头上燃起一堆堆熊熊大火,好像点亮了巨兽的眼睛。让巍峨险峻的群山,立刻有了勃发的活力。
不一会儿,松涛阵阵,有山风自山谷间吹出,沿着河道的方向,横扫激战中的沙场。大风仿佛天降甘霖,顷刻间卷走了柳扬关前漫天的瘴气。
清新空气扑面而来,城头上的众人的呼吸立刻通畅起来,精神为之一振。将士们又找回了满身的力气。
第一路北庭的援军,穿过晨雾缭绕的山林,顺着绵延起伏的群山,奔腾而来。接着,第二路,如苍鹰扑食,直下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