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语惊四座动长安(上)(第1页)
岳骏德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弱冠之龄的青年士子站起身来,他身穿一件月白色袍服,大襟宽袖,袍服上印染着一丛墨竹,同色发带束髻飘于身后,更显得此人玉树临风,鹤立鸡群,不染一丝世事俗尘。周围有人在小声议论询问这白袍士子乃是何人,得到的却均是摇头摆手说不知的答案。 语毕,先是短暂的一阵静默,很快在座诸人排山倒海地反唇相讥。 “不知所谓,只怕是沽名钓誉!” 反倒是那位丰神俊朗的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风度翩翩地微笑道:“愿闻其详。” “在下以为,若想真正揣明陛下立储的深意,必得先追溯陛下缘何动了立国本之念。” “陛下初过而立之年,又一向身体康健,本不需急于一时立定国本事宜。但事情的变故便出在冬至大节沿海送来的八百里军报上。海匪横行,陛下急病,病好后薛夫人诞下了一位公主,然后陛下便起了立太子的念头,诸君以为这一切都是毫无关联的么?” 岳攸至轻轻拉了拉自己的袖子,低声说道:“父亲,这人是谁?” “英雄不问出处,我们且先听听他有何高见。” 这一言无异于平地惊雷,炸得举座沸腾。 “毫无逻辑!” 而那白袍士子却只是微笑不语,如立于狂风暴雨中的青松,丝毫不减其势。 白袍士子看向岳骏德,颔首示意,继续道:“若诸君皆以为哪位公子得到的门阀支持越多,便能在这场储君之争中角逐胜利,那便是大错特错了。我且请问诸位,陛下选太子,要的是一个继承人?还是继承人背后的力量?” “陛下派永昌侯去对付海龙王,恰恰是借力打力,而让御史大夫宗济去当先锋,则是明摆着削弱长兴侯薛彭祖在朝中的势力。这次招安,成了,便派宗济去做新郡的郡守,监督海龙王,看上去是做了一方大员,实则是明升暗降,远离朝廷中枢;若不成,便是办事不利,御史大夫的位子得乖乖地让出来。无论成与不成,陛下都有办法把宗济铲除出帝国的权力中枢核心。” 白袍士子将双手背于身后:“再说保举储君之事。长兴侯把亲孙女送进宫中做夫人,可以说早就存了一份争心,只可惜天公不作美,被寄予厚望的薛夫人诞下的是一位公主,而陛下也恰在此时迅速把立国本的事情摆在了台面上,一方面是全了长兴侯的颜面,另一方面就是想名分早定,让不相干人等再不必动不该有的心思。” “陛下要的,可不是一个身后站着门阀势力的储君,”白袍士子微微一笑,“储君的靠山绝不能是门阀,储君的靠山只有一个——那就是陛下!倘若门阀公开表示支持某一位候选人,恰恰是授予了陛下“朋党站队”的把柄。说白了,继承人真正的决定权是在陛下手里。百官的保举奏折中写谁根本都不重要。而长兴侯薛彭祖不愧为一把老手,自从薛夫人生产后他便闭门不出,谢绝会客,不发言,不表态,保持缄默,他此时的蛰伏恰恰说明他看透了陛下的用意,而经此一役他也深知即便薛夫人诞下一位公子,也绝不可能被立为储君。我所笑的,正是在座诸君还以为储君的胜出要靠门阀的支持,实在是贻笑大方也!” 岳骏德在三层茶室要了一个清幽的包间,给了侍女一把秦半两,着她邀请那白袍士子上来详谈。 岳骏德想考较一下长子,反问道:“你觉得呢?” 岳骏德赞许地点点头:“那你觉得陛下心中属意的人选是哪一位呢?” 响起了两下轻轻的敲门声,门外的侍女推开推拉门,白袍士子的身影出现,岳骏德忙起身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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