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栩(5)(第1页)
小船在岸边的一座凉亭靠岸,一个高大精壮的黑肤男子正双手交握身前在岸上等待。我与温纳特先后登岸,那黑肤男子便热情地迎上来笑着拥抱了他,两人热情地相互握手,拍着对方的肩膀,笑着用格兰德语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一副久别重逢的样子。 无人解答我的疑惑,他二人相携径直走进那亮着灯光的三层楼阁中,我习惯性地仰头,只见楼上匾额提着“乘鹤楼”三字。楼内的灯光暗的恰到好处,既能视物,又看的不甚分明,一楼的大厅已经摆好十数席长案,围在一块圆形巨大松软的羊毛地毯四周,每席长案都用三面屏风遮得严严实实,只有面向地毯中心的那面空着用来观赏表演,长案与长案之间隔着几步的距离【注1】,形成了一个个私密的小包厢,厢与厢之间互相看不见彼此。包厢内此时也已经坐满七七八八。羊毛地毯方圆六尺左右,在一楼中间辟出一个开阔的空间,此时八名乐师正居中演奏,在黑肤男子的带引下,我与温纳特在一间包厢内落座。侍僮端上了西域进口的琥珀酒,酒液装在透明的玻璃酒壶里,配上玻璃酒樽,像流动的黄金。 他热情周到地为我斟酒,然后伸出手,用不带一丝口音的纯正秦国雅言道:“怠慢了,鄙人雷米·唐·阿里,幸会。叫我阿里便好。” 阿里的手干燥结实,却没有武士因常年握剑磨出的老茧,想来他并非骑士。当我正在犹豫开口询问是否不礼貌时,阿里反倒看出了我的疑惑。 春楼能拍卖什么,我用脚后跟都想得到。 阿里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又问了一遍:“你要不要参与?” 我四处张望:“温纳特呢?” 我听的云里雾里:“你在说什么?” “我要见詹姆斯·温纳特,”我站起身来,“我有话要问他,他把我带到这里来,自己跑的不见人算怎么回事!” “主体的特征和形貌会写在竹简上,由侍僮交到客体手里,通过竹简上的描述来出价,”阿里起身,扶着屏风对我说:“看看吧,说不定会是你喜欢的人呢。”说罢便闪身离去。 送来竹简的侍僮没有离去,想必是要收回竹简。他从怀中拿出一支白烛点燃,固定在案上左侧的青铜烛台上,又从袖中摸出一方细长盒,从盒中捻一根线香,将线香在蜡烛上点燃插在香炉中,最后将笔递给我。我犹豫着接过笔,却对自己在干什么一头雾水,阿里和温纳特交头接耳时的神秘笑容仿佛意味深长,阿里最后留下的那句话也仿佛意有所指,但无论如何,我拍下一个成年男子的初夜权有何用。 所以温纳特到底跑哪里去了,他在隔壁吗?这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一张网将我兜头覆住,温纳特最近缺钱吗?要把自己给拍卖了?线香马上要燃尽,我已来不及思考,我不能冒这个风险,如果我不做点什么的话,可能会悔恨终生。 侍僮离去后,我才发觉自己心跳的厉害,脑子一团乱,我觉得自己被裹挟进了一场早有预谋的计划里。来之前,温纳特问我“你有多想知道”“为这份好奇能付出什么代价”“敢不敢跟我去一个地方”…… 那声音清亮的女子道:“第一轮最高出价为八百钱,那么,第二轮起拍价亦为八百钱。” 这一次我没等侍僮点燃香,就在竹简上写下一千五百钱递还给他。 这种活动我多少有点了解,前面几轮各方买主都会尽力压价,但是到了最后两轮,随着越来越诱人的条件公布,价格可能会飙升到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 风月场上的弱冠之龄,不是严格地指二十周岁,而是泛指年满二十,而在二十五岁以内的男子,温纳特今年二十二岁。三轮条件叠加下来,是他无疑了。 第四轮的竹简送到时,我还未及打开,先听到了其他包厢传来带着讶异情绪的惊呼,我低下头,竹简上赫然写着“处子”字样。 声音清亮的女子适时道:“本轮乃是最终轮,请各位贵宾出价。” 但我首先得衡量下我有多少身家,说来惭愧,我花钱向来大手大脚,当了几个月少傅,积蓄几乎没有。 一声锣响,声音清亮的女子朗声道:“本轮竞拍结束,最终成交价五十一金【注2】,出价的是兑字间的贵人。” “妈的!老子出了五十金!”坤字间有人大声地抱怨。 侍僮引我上二楼,将我带进一间雅致的浴房,低声询问我需不需要帮助,我扬扬手让他退下,直愣愣地望着已经装满热水的大浴桶发呆。我脑子一团乱,也许沐浴能让我清醒一点,于是褪下衣衫,将身体泡进热水里,闭上眼睛。 我不怪她,五十金即便对湘虹来说,也是好大一笔钱,我刚才大喇喇地在欠条签下自己名字时根本不敢想她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我却忘了她今晚就在贞芙苑,她是管账簿的人,银钱往来,一笔一笔都要报到她那里去的。 “还有什么可说的!”湘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蠢!愿赌服输,你自求多福吧。这个给你,不想受伤的话自己记得用!” 我到底在干什么? 而他就恰恰出现在毫无准备的我面前。 我的手却被冷冷地甩开。 我一时讷言,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懵了:“什么?我的买主?” “对……但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在跟我说什么呀? 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我凝住不动。一时间思绪纷乱,农夫与蛇、以怨报德……种种这样的词汇在我的脑子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