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施行上,倒是拿出几条建议,首先要选良师,建学校,在民间选出耄老良人,帮助官府教化百姓,然后按照人口分配田地,务必让高丽上下人人尽心耕地,这样就能“收高丽人心物力”。
派派这厚厚一叠文书,仆散忽土没有评价什么,反是对金富轼随意的说了两句,然后问起金富轼,这些东西要施行下去,现在是否可以操作。
与那些没有功名的书生完全不同,金富轼到底是正牌子的东海路都总管,东海行省左丞相,金富轼可不敢慢待这个军头出身的家伙,于是拱手说可以。
听到金富轼说可以,来自金国的年轻书生们个个面露喜色,这个金富轼刚刚可恨的紧,被都总管府里所有人推了出来,与自己这群人争论,将书生们苦熬心血做出来的策论说的一文不值,现在可好,这个家伙终于低头服软了,看起来,今天真的给自己这群人上了一课呢,什么争论辩驳,都不如官帽子好用。
仆散忽土可没身后的书生们那样乐观,金富轼是什么人,能在高丽的动乱中生存下来,历经数次兵败,又有开京动乱,平壤内乱这样大大小小的事情过去,别的同志的尸体都烂成白骨了,这个家伙还能如洪过口中的“不死小强”一样,顽强的生存下来,岂是如此轻易可以折服的?
果不其然,就在一名年轻书生要金富轼尽快整理政令,对全高丽发号施令的时候,金富轼突然伸出手来,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道:“拿印来。”
仆散忽土愣住了,他突然明白了金富轼的后手。
原来,洪过自打到了高丽后,为了重建秩序令行禁止,在高丽内部单独制定了一套印玺制度,把所有主事官员的官印剖成两半,一半带在官员身上,一半保存在洪过手里,一旦有事要施行,会有主持的官吏给出具体官员职务出来,洪过发下命令的同时,派人送去另外半枚印玺。等到事情完结,办事的官不仅要送交一份总结报告,更要在全程监督的洪家商号伙计的监视下,将半枚官印缴回。
这种办法虽然死板,但是有效的保证了洪过的政令施行,而且没了官印之后,高丽的大小官们就无法自行其事,避免了阳奉阴违的情形出现。当然,这个办法的弊端也是很多的,只有在如高丽这样狭小的地面上,才能真的施展起来,若是换到金国去,怕是早就把金国的大小官逼疯了。
洪过这种办法也是无奈之下逼出来的,谁让金国派驻的官员严重不足,几乎所有基层官员都是从高丽朝廷留用下来的高丽人,若是有一个人敢玩些皮里阳秋的手法,立即就会在下面蔚然成风,根本无法保证洪过的政令施展到每一个高丽人身上。
现在洪过不在高丽,这高丽的事务基本是在靠惯性进行,全高丽都在等洪过回来,毕竟都总管府已经积压了如山的事情,等着用印办理呢。
而金富轼提出要用官印,正是抓住了这套体制的症结,没了洪过在,整个高丽就会停摆,有洪过在有洪过在,还轮得到这群嫩书生出来上窜下跳么?
仆散忽土苦笑起来,无论是哪个想出这个馊主意的,怕是都没考虑高丽的实际情况,注定了就是一脚踢到铁板上,天知道这个白痴是哪个,想想洪过发怒的情形,他全身就是一哆嗦,暗自为那个白痴感叹:自求多福吧。
打定主意后,仆散忽土回头看看书生,面带微笑的告诉他们,既然一切政令都无法施行,那对不起了,这套策论就只能暂时收起来,高丽现在继续按照洪过设计的方法执行。
特意在“洪过设计”几个字上咬了重音,仆散忽土希望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明白,现在高丽的主事人到底是哪个,他不想得罪这些书生背后站着的人,但更不想因为一群白痴书生,去得罪了洪过。
是以,为了避免日后这群书生吃饱了没事做,继续在都总管府闹出麻烦来,仆散忽土拍板,说是现在书生们的策论虽然不错,但还有些匠气,这是因为他们不了解高丽具体状况造成的,因此,所有的书生们都要下到基层去,了解高丽的实际状况,体会高丽人民的生活,这样回来后,才会做出更好的策论。
然后,仆散忽土也不理会这群书生们的抗议,立即派出兵丁将所有书生分组,由金富轼圈出地方,一一派去了地方上的矿山,说是体验生活。日后洪过回到高丽后,对仆散忽土的做法大加赞赏,这是后话了。
这仆散忽土的作为,却将开京的一个人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