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了?要从吴家出阁?”
“嗯。”秦若凝毫不犹豫的点头。
“咱们大顺以孝治天下,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万一你那亲爹和继母以此做刁难,执意要你从秦家出府,只怕又有一场麻烦了。”
“不怕,秦家虽然有些家底,可想要在京城置办一处宅院,却也不是那般轻易就可办到的,再说他们的根基在南埠,这样抛家舍业搬来京城,以我那老爹的谨慎性子,万不会如此做。
就算他想要在京城安家,郡王也不会同意的。”
最后一句说出,秦若凝也有些面热。
“原来你们都计划好了,哎呀!我这个表妹实在是忧心太过,不行不行,快看看我眼角是不是长皱纹了!”
“姐姐休要笑我,妹妹看你跟段二哥如今越发情投意合,不知何时妹妹才能吃到姐姐的喜酒呢?”
两人互相打趣、笑闹一番才各自散去。
四月初,芳菲将尽时,紫菱公主与王二郎的大婚之日终于临近。
去年国丧,年底天灾,今年好不容易等来如此盛事,京城百姓自然都欢欣鼓舞,只当将一直以来的霉运通过这场喜事冲一冲,因而大街小巷、贩夫走卒都乐意将此事说上一说。
然而,那些高门大户的富贵公子们,却喜欢背地里拿此事来奚落王二郎。
“王丞相位高权重又如何,还不是成了整个大顺的笑柄。王二郎素来以风流自居,如今他与那位天之娇女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哈哈哈!”
“赵兄此言极是!那王二郎眼高于京中花魁个个以得其青睐为荣,若是哪个世家将好好的女儿嫁给此人,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如今他们两个破鞋凑做一对,省得再祸害他人,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嘘!王兄小声些,当心隔墙有耳!”
“嘿嘿,赵兄,你上次借给小弟的那本《春江花语》,小弟已看完了,这就完毕归赵!多谢赵兄割爱!”
“咱们兄弟,不必如此客气,下回愚兄有了好的再给你弄来!”
千杯阁三层的一处雅间内欢声笑语不断,然而谁也没发觉,就在雅间门外,一个身姿玉立的白袍公子,此时面色涨紫,目含怒色,他深吸了几口气后,一甩袍袖,匆匆走下楼去。
身后的小厮小跑着跟在其身后,一副小心翼翼模样,生怕惹得主子不快。
白袍公子便是雅间中谈论的那位王二郎。他坐上马车,再也没了饮酒作乐的兴致,径直返回王家大宅。
随着上次那本秘图在京城中流传愈来愈广,一些画师很快捕捉到此生财之道,以那本秘图为参照,又杜撰出许多花样出来。那其中的女子依然是那位国色天香的美人,而男子则高矮胖瘦、老少皆有,为那等声色场中增添了不少趣味。
《春江花语》便是其中流传最广的一册。王二郎知晓后,心中有苦说不出,只能任凭自己头上的帽子越来越翠绿欲滴,日日忍受着旁人异样的眼光。
尽管他已许久不曾出现在酒肆、花楼了,可如今京城处处流传着他的盛名,他以往求而不得的待遇,就这般轻易的实现了,可惜却是以这样不堪的方式。
回到府中,他只觉无处可去,便又来到小妾萍烟的住处,打算再一次醉卧美人膝,以此来麻痹自己。
公主大婚前一日,一大早,鞭炮轰响,鸣锣开道,一条火红长龙自公主府徐徐舒展,在京城主街上迤逦而行,从第一台嫁妆抬出府,直到最后一抬收尾,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结束。
一抬抬红木箱子,沉甸甸的,从街头蔓延至街尾,说是十里红妆也不为过。引得京城百姓站满了街道两侧,无不艳羡、惊叹。
“圣上嫁女,果然声势浩大,这么多嫁妆,放在一般人家,怕是几辈子也花不完。这王家真是祖上积德了。”
“可不是吗!王家能娶到这样的儿媳妇,最少可保三代荣华富贵。”
“此话说的有些早了,想当年长公主成亲时,比这还要隆重,最后怎么着……”
“哎哎哎!这大喜的日子,你嘴上可有点把门的吧!”
刚才说话之人闻言,立即禁声,不敢再乱说。
“唉!就算当王八又怎样,这泼天的富贵,谁能不动心呢?!王二郎也算得着了。”
此时,几位锦衣公子正在某家酒肆二层雅间内,顺着窗口朝下面的街道上观望,说话的便是其中一人。
“若真是如此,你当初为何急着说亲,不然,你也有机会做这新郎官的。”
“嘿嘿,这等艳福,小弟可消受不起。也不知明晚洞房花烛夜,那王二郎是何等销魂。”
话落,几人面上都露出会意的猥琐笑容。
正在试穿凤冠霞帔的紫菱公主,此时面色淡淡,身后的喜婆嘴中的吉祥话说了一箩筐,却不见公主露出半个笑模样,心中愈发打鼓起来。
早知公主府的差事不好做,没想到竟这般艰难,怪不得其他婆子那般爽快将差事让给自己,原来是等着看自己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