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浮鱼和安德拉正在沙丘上眺望远方,丘下却响起了惊呼。
两人对彼此之外的人声都很敏感,毕竟说人话的好鸟,很难在这个垃圾场活下来。
活下来的鸟,大多叫秃鹫。
安德拉立刻横眉拔枪,张浮鱼气势汹汹的一矮身子,鸡崽般躲英勇的安妈妈身后。
枪口的指向,黑色短袖T恤加水洗蓝牛仔裤的青年拄着木棍,在沙丘下傻傻的仰着头。
气氛死寂,后方圆滚滚还在拼命爬丘,履带抛出满天沙尘。
木棍濮的倒在沙地上,青年缓缓举起双手,声音哆嗦:“女女女侠饶命!我路过,一个路人甲,不不不劫镖,你运镖,运。”
眼见安德拉的枪口依旧巍然不动,青年登时大怒,梗着头,二话不说就是一个下跪:“老子今天把话放这儿了!我不听不看,要是还想杀我,认了!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小娘皮你给我记着,未来还长,你的命就不一定长了!”
安德拉蹙眉,低声问:“你听得懂他说的话?”
这鸟人叽里呱啦的一大通,安德拉一个字都没听懂。
她认识很多语言,不一定会说,但一定听得出来。苏安特古语到新语,浩法殖民时推行的丁契夫语,被誉为音韵最优美的语言的仙登语,只要有音标,她都能读出来。
这个世界语言繁多,但语系统一,都是表音文字,不同语种却有很多相似音节。沙丘下的男人说的,是一种语系完全不同的语言。
张浮鱼惊了,这熟悉的家乡俗语,现代网络沙雕的乐天用词,莫非真遇老乡了?小丫头用手肘捅捅他才回神:“啊?什么?你听不懂?”
“操你妈,要杀要剐你倒是给句话啊!”青年等的不耐烦,大喊了声。他倒意用词粗鲁,反正土著们也听不懂,大部分都只会用那种看“卑鄙的外乡人”的眼神盯着他看。
然而回复却是熟悉的、略带湘江地区口音的中文:“老弟,要票子伐?开往地球的。”
青年僵住了,抬头,沙丘上的章鱼怪头顶着绿油油的一长串汉字称——“9636新手村村长兼马克思主义导师喜多村血蹄”,像某些无厘头风劣质国产网游里登场的沙雕npc。
如果该村长没有顶着章鱼头,他甚至能兴高采烈的喊一声“兽人永不为奴!酋长,雷霆崖的车票多少钱啊?给我来一张”。然而喜多村酋长根本不像住雷霆崖的样子,他应该住寂静岭。
青年颤抖着嘴唇:“老老老老哥,你你你你哪里人……哪里的章鱼啊?怎么会说中文?”
“老弟,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我是穿越者。”
“你这头……”
“你就当我建了个章鱼族的。”
青年神志模糊:“哥你又有隐藏职业,又有称的,这是天选之人啊。”
安德拉垂下枪口,张浮鱼下了沙丘,但还没放松警惕,在十米之外站定。
青年狼狈的拍着沙子站起来,抽抽嘴角:“上面,是你女儿?”
“捡的本地萝莉。”
“嫉妒使我质壁分离。”青年盯着张浮鱼黏腻的触须瞧了又瞧:“你这样子,有点像那戴维琼斯。”
“你错了,我其实更像意大利杀手莱昂。”
“章鱼貌似和吊兰不搭吧。”青年说。
“那和什么搭?”
“铁板和铁签……”
真是小嘴抹蜜,张浮鱼忍了:“你也穿越了么?”
青年说:“这算什么穿越,都被逮了。”他叹了口气,“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陈,陈邦庆,老哥你在哪座城市?等我醒来去找你。”
“诶?”
“你是不知道,沙城出生点是公认最差的几个出生点,大家都在混日子。现在日子都混不下去,城里的土著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到处抓我们。”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醒来找我?你在做梦?”
“有什么不对吗?”
“肯定不对啊!你要怎么找我?”张浮鱼喊。
“梦醒不就下线了,报地址,我坐动车或飞机。”
张浮鱼表情凝固,有种穿越进游戏的错觉:“你那边是二十几世纪?”
陈邦庆也迷糊了:“二十一世纪啊,你问这个干嘛?对了,还未请教老哥尊姓大名。”
“张,弓长张,张浮鱼。”
陈邦庆略一思索,恍然拍手:“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那个被粉丝打住院的雨果奖得主?”
“什么住院!是粉丝请我体检!”张浮鱼大怒。
“张先生,你好你好,久仰久仰。”陈邦庆意,热情的冲上来握手,“我女朋友特别喜欢你的书,尤其是那本七千万元的负债,我都看了好几遍。”
“是七千万光年之外!”张浮鱼心说你他妈就算是假粉也不至于这么假吧!
“不好意思,口误了,你的范思哲帝国我也挺。”陈邦庆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范思哲他妈是香水!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