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探明被荀白英的手段惊住,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来回踱步。
一颗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滴落。“我感觉不妙。”
花逢月无语地说:“废话,谁看不出来啊?这明显是冲我们来的。”
“探明……该怎么办。”荀泽兰也站起身,声音紧张地发颤。
李探明问花逢月。“下策实行的怎么样了?”
“大部分商贩都同意了。”花逢月拿出一摞纸,上面的内容是与柳夜城的许多商贩和饭店老板们签订的买卖合同,那是李探明的下策。
“探明,我哥哥他一定不会止步于此的,他现在开始限制外租田地,下一步或许就是打压地主和严管外人从商……”
李探明表示认同:“你说得对,我觉得我的身份可能暴露了,这城里到处是荀家的眼线。”
他死死按着太阳穴,紧闭双眼。“我们是不是已经来不及和每个商贩见面了。”
花逢月没有作答,她沮丧的表情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还有机会……”
荀泽兰并不想放弃,明明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明明该做的已经都做了,明明李探明已经机关算尽,却还是被更高的力量打败了吗?
“我去和他们每个人见面。”
李探明下意识摇了摇头。“我们三个可能都帮不了你,没有人替你看摊,而且也保护不了你。”
“我可以让白洛娇留在我身边,只要用水汽把她变成另一个人就好……那些商贩们……我去和他们每一个人说。”
月色朦胧,笛声悠扬。几人谈不出个结果,于是李探明独自一个人在酒馆里喝起闷酒,他不知道该如何逆天改命,只得饮酒消愁。
“林大人,怎么一个人在喝酒?”
李探明转过头去,是店掌柜,他是自己计划中的合作伙伴之一,同时也是李探明最为怀疑的对象。
“我……有心事。”
店掌柜端上一盘小菜,与李探明一起喝酒。“是跟荀小姐有关系吗?那样的人我们这辈子都碰不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很难与我们共情。”
“呵,掌柜费心了,只是生意上的一点事罢了?”
“是今天公告栏上的那条新规吗?唉……甭提了。”掌柜恶狠狠地嚼着花生,又冲着门外啐了一口。
“哦?掌柜的,这条新规对店里生意也有影响吗?”
“唉……倒也不是。”店掌柜饮下一口浊酒,继续说道。“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荀家干得好事,只有他们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也只有荀白英那小子能说服城主。”
即便店掌柜对荀白英的态度是深恶痛绝,但李探明仍不能百分百地信任他。
“不只是我,城里的好多店家都对他很有意见,倒不如说是对荀家很有意见。”
李探明道:“无论是谁在那个位置,多多少少都会遭到别人的仇恨的。”
店掌柜叹了口气:“唉……居高位者易骄,难以体察民意,殊不知民贵如水,可载舟可覆舟。”
李探明双眼发亮,语气都兴奋起来:“掌柜的说的在理,听君一言,使我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啊。”
李探明兴冲冲地跑上楼,与荀泽兰和花逢月聊到天明。
第二天李探明摊位申请表造假的事情就被发现了,万幸没被判刑,仅仅只是驱逐出城罢了。
虽然荀白英对他手下留情了,但李探明可是毫不留情,一连拖延了好几天,等到荀泽兰拜访了每个商贩之后,才风风光光地上马出城。
而下策其实与上策大相径庭,李探明与柳夜城里的商贩签订合同,让他们也成为商会的一员,并且答应给他们提供商品和作物的种子。
李探明的菜质量好,销路广,许多的商贩都眼红他,但商会建立后,不但自己家也能卖那样的菜,而且还能攀上荀家的大腿,作为向城外扩大商业版图的货源。
老百姓哪管荀家谁管事,他们只知道荀家有个少爷荀白英,还有个大小姐荀泽兰。所以上策的政治斗争根本影响不到下策,没有人在乎荀泽兰是不是在对弈中处于下风。
至于如何让货物运进去,这就是那些饭店老板们的作用了,他们有合理正当的理由出城进货,由他们一箱箱的把菜拉进城内,在供货给商贩。
李探明与许多家中小商贩签订的供货合同规定,一定比例的收益归荀泽兰和李探明的合伙商会所有,实际上就是归属于荀泽兰个人所有。
当荀白英还在庆祝胜利时,李探明已经在他眼皮子底下渗透进了柳夜城的基层商贩,由于销路之好,甚至还有来自别的城镇的商人希望能采购一批作物到别的城市销售。
而在对弈后半程十多天内,荀白英几乎没有做成几单大生意,也只是靠那个小摊子日积月累罢了,他本人以为自己稳操胜券,早早地开始操办荀府上上下下的事务了。
他并没把荀泽兰当对手,他也忽视了对百姓的重视,但凡他走上街看看百姓买的菜,就会察觉到异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