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豪门巨商,进取的时候敲骨吸髓,如今为了自保,不惜尸横遍地。赵毓最后分了八千两银子,算是之前的数十万两白银的账。
赵格非忽然低声问他,“亲爹,十三行这样,算不算壮士断腕。”
“不。”赵毓,“这是挥刀自宫。”
西北道的人也在,他们派几个伙计套了马车将这八千里白银抬回敦煌会馆。老大萧呈隔着烧木匾的烟雾看着赵毓,他的身后就是老八昌渡,虽然一脸的棺材板的样子,却在眼中透着野蛮与贪婪。
萧呈还算客气,“赵毓,回一趟敦煌会馆。”
“好。”赵毓点头,该来的,终究要来,“我明天一早就过去。”
雍京西城赌场关于银价的赌盘因为冲撞财神的寿辰而封冻七天,后天一早,正式开市。他的家底,薛宣平的家底,还有西北道这些年的积蓄都押了进去,是生是死,到时候就能见分晓了。
赵毓先带着赵格非回家,“家里来了一个小姑娘,以后你们两个一起玩就有伴儿了。”
不料,院门敞开,家中有客。
那人身上是深褐色的长衫,双手背在身后,正在看赵毓园中的蔷薇。
“梅太傅?”
梅恒臣对着赵毓微微一拱手,“经年未见,一向可好?”
赵毓记得他儿子梅慎言过来的时候,曾经说过,他父亲在家依旧称呼他为“殿下”,只是目前在一个敞开的院子中,需要谨慎言行,这一点上,应该没有人比眼前这位三朝帝师更好。
虽然很是意外这位梅太傅亲近登门,不过人家好歹是自己的启蒙老师,并且还讲过一整套《论语》,赵毓连忙执弟子礼,“二十年未见,梅太傅风采依旧。”
梅恒臣白色的头发与白色的眉毛,也许因为他多年在自己的庄园中隐居读书,竟然活生生有了一种仙风道骨的飘渺。
此时,花厅中走过来一个年轻人,颀长挺拔的身姿,面孔很清秀,就是三分俊朗,七分漠然。
梅恒臣则向赵毓说,“这是小儿的长子,梅怀瑾。”
——呃,难道此时就迫不及待的要相亲?
赵毓很是意外,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赵格非,“小女,格非。”
“……”
院子中的人们别提有多尴尬了。
赵毓又说,“梅太傅,上次梅师兄回去可能没有同您讲明白,您说的那个事情,我已经拒绝了。”
“他是没有讲明白。”梅恒臣则说,“所以这次我自己过来同您说清楚。”
赵毓想了想,“成。您老屋子里面请。这位大公子,您是在这里看看花,还是怎么着?”
梅恒臣,“小儿必须要在眼前。”
赵毓,“我闺女,您还要亲自聊聊吗?”
梅恒臣看着赵毓,“女公子不应该见外客。”
赵毓,“我们家没这么多讲究。”
梅恒臣,“那也不成。”
赵毓点头,“您老怎么说,我怎么做。”
三个人进了赵毓书房的客厅,赵大妈准备好茶水点心。
“殿下,小犬多年在白鹿洞书院授课,从未踏足京师,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也说不清楚。”梅恒臣开口,“我这次来,……”
赵毓一拦,“老太傅,您方才也看见我闺女了,就是个半大丫头。格非虽然一直在我老丈人家养着,但是尹家毕竟不是像您这样的清贵人家,这丫头从小半散养,没学很多规矩,真的不是大公子良配。
大公子这人我也见了,一表人才;年初放的榜我也知道,前途无量。您这样的家族,大公子这样的人才,想要什么姑娘没有?梅少夫人的事情,您再缓缓,没准就有新局面,也未可知?”
梅恒臣看着他,一张白净的面皮虽然苍老,依旧有风度,像是直接可以贴到至圣先师的木雕上。
“殿下,我就说您没明白。我长媳娘家的事情,那是我的事情,现在没有尘埃落定,以后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待。我现在只是想要将小儿与令千金的婚事订下来。”
赵毓还真理解不来,“您老这到底图什么啊?”
梅恒臣,“就图你,殿下。”
赵毓,“……”
梅恒臣,“我知道谢枯荣想要将自己的嫡次女许给您做继室。谢家本代人还没有考出来的后生,他们只能许出一个女儿,外加十里红妆的嫁妆。殿下,我不一样,梅家许出的是我这个孙儿。他是今年进士科第六名,已经是庶吉士,以梅家的背景,他将来的前途不仅仅止步于三品。这样的一个人,殿下认可否?”
赵毓,“……”
——合着,这位老太傅不是让我相女婿,这是让我相男人?
“呃,……”赵毓,“老太傅,您都把我说糊涂了。我现在穷的快要当裤头了,还可能一夜之间身负巨债,几辈子都还不清爽。像我这样一个随时可能流落街头的废物,您老凭什么就舍得把大公子抵押给我做女婿,您不怕我把他卖了还债?”
闻言,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