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夺珠(第2页)
“这是端州的紫英,色均质润,难得上面描金雕刻的梅竹出自名家之手,乃是端砚中的上品——”她不顾砚中残墨wuzhuo,伸出左手便将那方砚台抓在手里。我皱眉看着浓重墨色染上她皓白的手指、腕弯、月色的袖口,刚想开口提醒,却见她毫无预兆的将砚台高高举起,毫不迟疑的狠狠砸在自己平放在桌上的右手中指上。
沉重的砚台应声而碎,夹杂着骨节断裂的清脆响声,利刃般刺进我的耳膜。
荣妃闷着嗓子哼了一声,脸色瞬间痛得煞白,立时软倒在地。我本能的将她的右手抢在怀里,厉声尖叫起来:“来人!来人!找御医!快找御医!”
太极宫,正在无情的把我记忆中所有的美好一点一点统统毁去——
事件的始末与那份伪造的太后懿旨一起,待皇帝下朝后第一时间陈至他的面前。我伺候他换上一件赭色常服,理顺了玉带挂饰,便转过身去整理架子上的朝服。
一只手毫无预兆的顺着腰伸过来,不轻不重的将我往一个高大温暖的怀抱中拉去。我停了手中的工夫,毫无波澜的由着他从身后将我拢在怀中。
“越来越没规矩了,”他在我耳边轻声道:“朕还没走呢。”
他这样突如其来的兴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隔着翡翠橱纱落地屏风,太监宫女隐隐望见两个人影重叠便知机的退出房间。我深吸一口气,将后背轻轻倚进他的怀中应道:“奴婢不敢。太医说荣妃的手接骨后再不能握笔写字,奴婢心里难受。”
“朕不舍得荣妃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唇微微擦过我的耳畔:“朕也不舍得你。”
或者在他眼中,我就是这样的存在——一如温顺的猫狗,平日里是普通的牲畜,心情好时便成了抱在怀里温存逗弄的宝贝。可是心分七窍,谁又比谁少一瓣呢!既然两厢都没什么真情谊,凭什么只得他一人快活?好歹我也是认真过的!
狭促的念头冒了尖,我忽然旋身与他面对面。趁着皇帝脸上少有的惊讶神情尚未消失,我踮起脚扑过去,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子,狠狠吻住他的嘴唇。
大燕朝万人之上的皇帝,就这样被我轻薄了!
可惜这一吻犹如蜻蜓点水,将将撞了一下嘴唇便被他大力推开。大约至今为止还没有被人占过便宜,皇帝气的眼底发红,连嗓子都哑了:“大胆!”
我迎着他愤怒的目光,用唇角勾起一抹意犹未尽的娇媚,手指缠着他腰上玉坠的青色丝绦,一圈圈勾住了放开,再一圈圈勾住:“皇上,奴婢以后不敢了。”
宫里温柔恭顺的女子太多,他于我这里,不过是贪图一点得而未得的意味。果然他再度将我紧紧抱住,深吻之下柔声道:“今日ni陪着朕,太后那里朕让别人去——”
“皇上,荣妃娘娘伤的厉害,奴婢求皇上去看一看吧。”我被他吻得气短,但心中早已拿定了主意:“太后那里,还是奴婢去来得稳妥。”
一时情动哪里比得上他运筹帷幄来得重要。皇帝从善如流,万般不情愿的放我出他的圈禁,又特意叮嘱道:“太后身子不好,你万事小心。”
我哪有不应之理。
待得午膳后御驾往凝阴阁去时,我怀揣着荣妃拟写的懿旨,一个人施施然往慈宁宫走去。快到宫门处,便看见一个窈窕华丽的身影就立在道路旁边的树荫下翘首以待。我迎上去施礼道:“奴婢见过韵昭媛,昭媛安好。”
五月初的正午,日光暖的正正好,韵昭媛也微笑得恰到好处:“莫忘姑姑客气。此时太后应是在午歇,不如我陪你进去可好?”
“有劳娘娘——”
能在宫里越活越好的女子,大多都有自己独特的好处。黄氏的助力永远这般恰逢其时,怨不得皇帝高看她。果然慈宁宫传话的宫女不一会儿便从内堂转将出来,传唤候在外间的我二人正殿等候。
自南风小筑一事后,太后一直称病不出。听说蒋氏被押解出宫前一日,疏影姑姑去了一趟安仁宫,从那以后慈宁宫便寂静得仿若古寺。再次踏临此地,往事便历历在目,我的脸色越加不好,心情也是起起伏伏,好容易才平复下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