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大蜈蚣相去不远。
终于有一天,小姑娘做了一件叫我惊喜的事情。
她先是一边给我梳头一边哭哭啼啼了好久,然后把一只原本应该戴在我手上的白玉做的圆环放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她莫名其妙的在我面前跪下来磕了一个头,说:“夫人,我也是没办法,再不拿钱回去我家的房子就要被收了。少主有的是钱,这个镯子的钱就当是买了云奴一条命,云奴以后做牛做马——”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声具泪下,不动声色的将一个“钱”字牢牢记住。
原来人命是可以用钱来买的,我又何必等的这样辛苦。
晚上伊回来的时候,我把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在他面前晃了一晃,表示今天我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大事。伊看了看,破天荒的朝我微微一笑。
第二天,他送来更多的镯子,白的绿的红的黄的。我一个一个看过去,盘算着我能换多少条人命。算着算着我郁闷了。
从我占有这个身体以来,只见过伊和小姑娘两个人。拿着伊给的东西换他的命,这事好像不怎么靠谱,然而小姑娘的命已经换过了,我还能换谁的呢?
窗外阳光明媚,我凝神静气,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
推门出去,有一条很长的走廊。我走啊走,迈过许多小腿高的门槛,路过一个又一个花窗和房间,最后停在一扇大窗后面。窗子里面几个小孩正围着一个白胡子老头,一本正经的背书: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孩童稚嫩的声音犹如天籁,所说内容犹如天书。我被后座两个说悄悄话的小鬼吸引,默默做了个法去偷听他们说什么。
一个说:“糟了糟了,昨天夫子教的字我还不会,一会儿要挨罚了!”
另一个说:“真笨,一划就是一,二划就是二,三划就是三。把三字写出来,能少罚几下板子呢!”
这时白胡子老头说:“诗经开篇已学完,待老夫考考你们。你,”一指先说话的小鬼:“百而千,千而万,这一句写来我看。”
我看见那小孩一脸愤懑的低头画横杠杠,便收了法兴冲冲的往回转。
待到伊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所有镯子上做好了标记。镯子一共七个,分别被我用画眉毛的炭笔在上面画了:一横、两横、三横、四横……
伊凝眉看了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他拿来纸笔,画了一个大大的横,道:“一。”添一笔道:“二。”再添一笔道:“三。”然后又写了一个“四”,指指我那画着四条杠杠的镯子道:“四。”
我惊讶的看着那个“四”,又抬头看看他,忽然想起“一”好像就是他的名字,忍不住喉咙痒痒,指着他叫了一声:“一!”
叫完以后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如此清楚,娇弱弱软濡濡的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好听味道。伊也愣了一下,随后他绕到我身后,握住我的手在纸上写了一个“伊”字,说:“再叫一遍。”
我于是叫了。他在我身后奋力拥抱我,轻轻唤了一声:“阿琼。”
自那以后,伊安排了更多的人来打理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我记不得他们的名字,就偷偷把他们取名为男一,男二,女一,女二,以此类推。不在屋里的时候,我很喜欢他们围绕在我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们总是用夸赞的语气说少主和夫人之间的感情多么的好,说夫人的福气多么大。小姑娘每天都来给我梳头,看我的眼神总是闪闪烁烁,做事也萎缩的很。
一群人中间,只有她的话最少。然而我觉得只有她会带给我惊喜。
有一天,她单独给我梳头的时候,忽然说:“多谢夫人没有处罚云奴。”
我说话还不是很利索,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我,答,应,跟,你,交,换。”
她愣住,我只好提醒她:“你,拿,命,来,换,我,同,意。”
说罢,我回过头想拧出一个友好的笑脸,结果脸上的肌肉只抖了抖就没了下文。小姑娘看我一眼,忽然尖叫起来,连滚带爬的往屋子外面跑去。
我往镜子里面一看,诶呀,眼珠子翻到上边去了,两个眼眶白生生一片,快快凝神翻了过来,否则给伊看到,他的太阳穴又要爆了。
过了些听墙角的日子,我觉得自己虽然长了知识,还没有长见识。于是向伊提要求。
我一字一顿的说:“我要吃好吃的。”
“南门大街李瘸子的馄饨最香!”
“东市张寡妇的豆腐好吃!”
“我要去吃厨房老王儿子的喜酒!”
“我要去喝一锭银子一桌的花酒!”
我没有翻白眼流口水,但是伊的太阳穴还是突突跳个不停。最后他说,你给我老实一点。
实际上,他和我心里都明白,我有两年多连嘴都张不开,根本不需要吃东西。
隔天,他带我走出了那栋好像怎么也走不完的大宅子。我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新奇的看着大街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