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掩饰的呈现在他面前。我伸出双臂圈住他的脖子，一直一直看到他眼底去：“皇上，你看，我受了伤，好痛啊。”

    他的双目向来幽深如井，我在里面照见一个双颊生艳，婉转求欢的女子模样，心中蓦然一阵惊凉，委屈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事到如今还不放过我吗！？转念把心一横——总要有个了断吧！我将他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带着哭腔道：“这里很痛，皇上，我如今很丑，你不要嫌弃我。哥哥死了，荣妃娘娘那里容不下我，皇上若是再要嫌弃我，我便什么都没了——皇上，你今日要了奴婢吧——”

    一双大手轻缓的将我的亵衣拉起，他放柔了声线，低低道：“莫忘，你受苦了。朕答应过你，只要你的心向着朕，朕会一直护着你。”他拉开我的环绕，为我整理衣衫，遮住一身不堪入目的丑陋疤痕：“你喝醉了，睡一觉，明早再来见朕。”

    他面上不经意流露出的震惊与厌恶叫我心头骤起冷笑，终于，他终于放弃了对我的欲望。世间所求万般好，皆因始终得不到，他想要我不过是在权谋斗争中滋生出的一点执念，如今他得到一切，也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值得，于是放弃的头也不回。

    门外听见他嘱咐芳草：“——好好照料她，明日睡醒了再去御书房点卯。”

    待他走远，便将一壶冷茶从头淋下，神思陡然清明起来。推门而入的芳草见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想要擦拭，不妨被我一个耳光狠狠打在脸上，吓得在地上缩成一团，哭道：“姑姑，奴婢做错什么了？”

    我喑哑的嗓音此时听起来尤为可怖：“说，谁指使你来害我！？”

    “奴婢没有——”她眼光在我身上打了个转，急急辩解道：“奴婢不知道那酒有问题，不关奴婢的事——”

    这话听在我耳中不啻于全盘招认，忍不住冷笑一声道：“我何时说过酒有问题？芳草姑娘不打自招，又何必再遮掩！你大约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甘露殿！皇帝寝宫，我若哭喊一声，不用太监通传皇上便能听到。你敢在天子眼皮子下面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是一家子的命都不要了吗？”

    “姑姑，不要！”芳草霍然立起身子，跪走几步膝行到我面前，拉着我的衣角苦苦哀求道：“奴婢招了，奴婢全招。奴婢去膳房原本拿的是玫瑰酿，回来的时候遇见了莹贵人身边的大宫女香纹，说拿去的芙蓉露不合贵人心意，硬是换走了奴婢手上的玫瑰酿。奴婢怕姑姑久等，就将这酒拿回来了。奴婢真的不知道酒里有问题。”

    “还敢撒谎！”我怒从心头起，一把打开她拉我衣角的手：“她若有心在酒中做手脚，必定要确定这酒能送来，难道她就不怕你中途回膳房换酒？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若还不老实，我便让暴室的嬷嬷来问！”

    “奴婢知错了，求姑姑开恩呀！”提到暴室芳草脸色惊恐的大变，噗通一个头就磕在地上，真心哭道：“是香纹说姑姑曾冲撞过莹贵人，想给姑姑一点教训，让奴婢把放了迷药的酒给姑姑，让姑姑睡上一觉误了皇上的差事受点惩罚。他们还给了奴婢一个宝石戒指——这里，就是这个——”她慌乱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宝石戒指双手呈给我：“香纹说反正芙蓉露的酒劲大，姑姑睡过了也怨不到奴婢身上，奴婢这才敢收了东西，奴婢没有想过要害姑姑性命——”

    我一巴掌将她手中的戒指拍出老远，气极而笑道：“芳草，你好糊涂！如果这酒里放的是毒药，此时我毒发身亡，不论是杀人灭口还是皇上彻查，你的下场都可想而知！我的命在你看来不值钱，那你父母兄弟连上自己的命，还不值这个戒指吗？”

    芳草被我吓的连哭都愣住，脸上挂着泪珠子喃喃道：“香纹不会吧，他们、他们——”

    “他们？”我目光如刀，狠狠剐在芳草苍白的脸上：“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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