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两管鼻涕也随即喷了出来。
手背蹭上了滑腻腻的黏液,成功恶心到人,那人甩了手。冯道脱开束缚后,第一件事便是反身抱住那人大腿,撕心裂肺的哭嚎:“熊啊!吃人的……熊吃人……”
听着冯道语无伦次的嚎啕哭泣,那人顿住了身体,没有甩开他,也没有再抓他。
冯道哭的嗓子彻底哑了,脸埋在那人腰胯间,似乎十分害怕,哭得极其伤心。
“你……”似乎是嫌弃冯道弄脏自己的衣裳,但最终说出的话却是,“别怕,那母熊已经被我打死了。”
冯道的哭声微微一顿,而后转成呜呜咽咽的哽咽。
那人见他哭个不停,似乎有些不耐,但是依然没动,既没有抽身走人,也没有一脚踹开冯道。冯道恸哭,一半真吓到了,另一半却是做戏,那人刚才的表现让冯道一直提悬着心稍稍安定了些许。
虽然武力高强,能与黑熊徒手而战,但对待哭闹不止的孩子又不像是狠辣之人。冯道胆气壮了,抱着大腿不松手,掀开眼睑往上偷觑,他下巴顶在那人的腰胯上,睁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脖子半仰,着实一副委屈怯懦的天真无邪模样。
冯道对那人的第一印象是黑,他穿了一身看不出颜色的裘皮,如同野人一般,头发虽勉强束着,却如杂草蓬乱,脸与手一般黑,只不知是天生肤色黑,还是长久未曾沐浴的缘故。
因为看得认真,目光太过直接,那人似有所觉的低下头来。四目相对,冯道意外的发现,这人肤色虽然偏黑,五官却是生得出奇的精致,眉目棱岸,深眸高鼻,瞳仁异常黑亮,熠熠生辉,这张脸上透着少年人独有的青涩稚气,与他高挑颀长的委实不称。
冯道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少年郎君,对他的畏惧感愈发减弱,甚至还冲着他扬起笑脸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冯道生得好看,姿容俊秀,眉清目秀,一张小脸蛋比家里姊妹还要出色,他打小就懂得用什么样的言语表情能哄人开心。
冯道的笑容无害又天真,少年的眼神果然柔软了下来,弯腰拉起冯道,单手托着冯道的将他抱在臂弯间,说了句:“别怕,我带你上去。”
冯道心里将这人的危险性又削弱了几分,他故意做出害怕的样子,伸手搂住少年的脖颈,颤声唤了声:“阿兄……”
这两个字才脱口,倏地他就被抱着疾跳到了半空中,冯道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被晃到了半空中,失重感令他双臂勒紧的姿势更加紧绷。少年脖子被他勒得险些喘不上气,一手提着幼熊,一手抱着冯道,几个纵身便奔离了陷阱坑。
回到原先那个洞窟,冯道看着那少年手脚利落的将死在陷坑里的母熊拖了回来,心里从惊叹这人力大无穷到见怪不怪不过只是经历了小半个时辰而已。这半个时辰里,少年使着那柄其实并不太趁手的横刀当畲刀试,愣是血淋淋的将一头熊给大卸了八块。熊皮被剥了下来,少年的手艺明显不好,熊皮被割得七零八碎,这会儿正张扬的挂在洞穴口挡风。
洞穴内血腥气很浓,但是闻久了,也就习惯了,所谓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冯道算是了一把书中所言的真理,特别是冯道明显觉得自己的风寒加重了,鼻子堵的厉害,他现在只能张着嘴呼吸。
少年以为小童这是饿了,如同雏鸟求喂不就是这个动作吗?他自以为懂了,手下加精动作,将熊掌切了下来,然后在洞口生了堆火。
炙熊掌的香气弥漫开来,冯道使劲抽着鼻子猛嗅,虽然不通气儿的鼻子什么都闻不到,却依然无法阻挡他脑补珍馐的美妙滋味。
“暴殄天物呀。”他舔着干涩的嘴唇呢喃。在此期间,他曾经试图从少年口中套出话来,奈何少年就像是只锯口葫芦,一个时辰了,他连少年姓甚名谁都没打探出来。
冯道既忧心自己如今的处境,又挂念褚濆,自己被人掳走,褚濆这会儿怕是要急疯了。
少年把母熊宰杀,却没有杀幼崽,只是将嗷嗷叫的熊崽子赶离了洞穴周围。冯道对此等做法颇不以为然,少年强行霸占了母子俩的洞穴,杀了母熊,即便看似心软放过了幼崽,然而没有长成的幼崽,失了母亲的庇护,如何能在野外安然独自度过大雪纷纷的冬季?
所谓善念,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伪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