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道没想到会在吕家门前遇见元行钦,两年多没见,不知道元行钦经历了什么,他身上那种武将的威慑感已是沁入骨髓般的冷凝,举手投足间自带杀伐气息,饶是如此,冯道依然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他来,而后,才留意到他身前站立的刘守光。
其实刘守光的变化更大,大到冯道根本就没认出他来,又或者说,冯道对于刘守光的记忆实在太少。但冯道不记得刘守光,不等于刘守光不记得冯道。
此刻,刘守光正虎着一张脸,横眉冷对着冯道兄弟俩:“何方细作鬼鬼祟祟的在门前窥探!”左手按在剑柄上,剑已出鞘三分,端的气势煞人。
刘守光身后不仅跟着元行钦,还有十多位兵卒,在他呵斥的同时操戈相向,寒刃逼人。
冯远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当场吓得两股战战,险些尿了裤子。冯道顾不上行礼,一手拽住阿弟,免得他坐瘫倒地丢人。
刘守光见冯远出丑,心里突然说不出的畅快,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翘,眸光中满是不屑。
冯道面无惧色,反迎头笑道:“真巧啊,二郎你何时来的景城,三郎可随你一起来了?”
这股亲热劲旁人见了还以为二人关系如何亲密呢。
果然,原以四散开去的路人纷纷又侧目望了过来,窃窃指点个不停。
刘守光面色一沉,他想借题发挥,又觉得大庭广众之下无缘无故的发作两个半大少年并不妥当,一时反倒怔住了。
元行钦上前一步,接上了冯道的问话。
“冯七郎别来无恙?”
冯道眨眨眼,他始终没搞懂元行钦这个人,看似冷漠,但对待自己却总有种莫名亲近的意味。可自己就是个庄户小子,身无长物,元行钦对自己示好,究竟所图为何呢?
想不通的事就暂时扔到一边去以后再说,冯道很是豁达的冲元行钦扬起笑脸来:“元郎君。”
各自问了好,又向元行钦介绍了自己的堂弟,这期间还不忘拉上刘守光赞上两句,气氛瞬间融洽了许多,仿若他们真是老友重逢一般。元行钦没想到不过两年半,年岁增长后的冯道面上虽依然稚气未脱,然这长袖善舞的气度却愈发浑圆了,真不知待他及冠成人后,会变成何等样人。
念及此,元行钦心里痒痒的,竟有种莫名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元行钦将冯道迎进吕家宅门,带到偏厢客房坐了,几人相谈甚欢,刘守光面有郁气,坐在那跟尊佛似的,话虽少,倒也并非那么凶神恶煞叫人不敢亲近了,聊了小半个时辰后,就连冯远也褪去初时的惧意,敢于插上一两句话了。
冯道知道刘守奇没跟来,人且留在了晋阳,无缘得见,不免感慨几句,脸上顺势流露出失望之色:“可惜了,我还怪想念他的,他在晋阳可住的惯么?”
刘守光嗤道:“住不惯又有何打紧,不过几日便能搬回幽州了。”
冯道眼珠滴溜转了下,笑道:“这倒也是,我都忘了恭喜刘将军了,擢升可期,可喜可贺啊。”
刘守光甚是得意,顿时觉得冯道果真是个聪明人,那张嘴能说会道也不是特别讨人厌。元行钦似乎很不赞同刘守光声色外露的表现,不过心有不满他并没出声相拦,只是和气的对冯道说:“刘将军想来也会记得你,七郎可有闲暇?”
冯道明白这是要引荐自己去拜会刘仁恭了,若换做平时,他当然懒惫与这帮藩镇将校武官打交道,但他今日进城是为打探消息来的,元行钦这上赶着递梯子的行为,他感谢还来不及,哪会拒绝。于是他忙起身,叉手道:“是我疏忽了,自当拜望东主。”
他说的东主指的吕家,但听到元行钦等人耳中,却自然解读代入为刘仁恭。饶是刘守光对冯道原先印象不佳,这番做作下来,亦颇觉得他非常乖顺识时务,好感大增。元行钦则自认为替刘仁恭招揽了一位神童,油然有种伯乐欣喜。顷刻间,二人看冯道的眼神都与之前不一样了,这让坐在一旁的冯远感到十分纳罕。
“主公忙于公务,你且稍待片刻,我这叫人前去通传,若主公空暇,你可随我等前去拜见。”
冯道看破不说破,乐呵呵的回应道:“这是自然,客随主便,本就是我不请自来,叨扰了。”
?
元行钦口中公务缠身的刘仁恭,此刻却正在面红耳赤的将张丹凤堵在了花园里,吕家指派来侍候张丹凤的侍女原是想拦的,被人高马大的刘仁恭一脚踹在肚子上,飞出去三尺远,这会儿趴在地上人事不省,不知死活。
刘仁恭显然酒喝多了,一张脸涨得跟猪头似的,口中啧啧有声,垂涎四溢,活似一只饿了好多天的豺狗,瞪着一双腥红的眼,恶狠狠的盯着一块肥肉,恨不能飞扑过去,立时三刻咬下一大口来。
作为那块活色生香的美人肉,哪怕张丹凤早已有了心里准备,依然被吓得肝胆欲裂。当初李匡威借酒发疯,将她压在厢房软榻上时,她恨不得咬舌自尽,可惜最后发现,男女体型上天生强弱对比,她无能到只能任人为所欲为,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她哭过,闹过,可夫郎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