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地都是无尽的奢望梦想,他当务之急是先让迭剌部的族人们吃饱穿暖,壮大势力然后在草原诸部中占据一席之地。
“你是想给突欲找个汉人当老师吗?”再没有比她更能懂阿保机的心的人了,他都不用说透,她就已经全猜到了。
阿保机笑着说:“有个特别有趣的小东西,我还以为弄丢了,没想到他自己又撞进来了。”
述律平并不太喜欢汉人,特别是文人,觉得他们都太过羸弱,草原上的部民们习惯了吃最肥的肉喝最烈的酒,他们崇尚的是武力,谁的力气最大就服谁。她能够欣然接受儿子小小年纪就去骑马摔打,内心深处却不太赞同儿子去学那些无用的琴棋书画。但她也清楚阿保机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野望,在这个男人莫名给自己和妻族冠上汉姓起就能窥得一二分了。
所以,即使她心里不赞同,面上依然是笑吟吟的点了头:“你这么一说倒叫我也好奇起来了,是个什么人,也带过来我瞧瞧。”
???
述律平在坐月子,所以即便想见外人也不是很方便,虽然草原上的女人并不像豪门宗妇那般讲究,但作为阿保机的妻子,她比很多契丹女人享受更为优渥的物质条件。
冯道见不着述律平,但他见到了述律平的长子和长女,以及这一双儿女的父亲——耶律阿保机。
在硕大的羊皮袄子缝织起来的大帐篷,冯道见到了他的主人,当时冻得发麻的四肢在乍然接触到温暖的空气时,皮肤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瘙痒感,像是无数尖锐的细针在不停的扎着全身,他紧握着双拳,僵硬的脸皮微微抽搐。
质古拉着大弟的手,满目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按理说,不论来者是谁,除非是遥辇氏的贵族才有资格站着和她的阿爷说话,然而阿爷之前明明说过,这个人只是个奴隶。她忽闪着大眼睛,好奇心已经毫无隐藏的从她眼底泄露出来,而她身旁的突欲却是无知无觉,低着头,心思全落在腰上新得的马鞭上。
阿保机不动声色,一面默默给冯道施加心理压力,一面则在观察着自己一双儿女的反应。
冯道知道自己的腿脚在打颤,可他四肢僵硬,膝盖就是弯不下去,身体像是脱离了灵魂掌控,不受他的制约。他避开阿保机凝视的目光,沉默的低下了头。
帐篷里,死一样的凝寂。
也不知过得多久,在冯道看来似乎过去了很漫长的一段时光,然则在质古看来却只是短短几息而已,帐篷的门帘被掀开,有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质古的眼睛陡然一亮,欢快的叫了起来:“敌烈!”
来人是位少年,但因为身形挺拔,年纪虽只十四五岁,个头却足以和冯道比肩。他眉目俊朗,高鼻薄唇,举手投足间自带贵气。
质古像只欢快的小鸟般投入了他的怀抱中。
阿保机微微皱眉,喝了声:“质古!”
敌烈将质古扶稳了,从进帐后他的目光便锁死在了冯道身上,目光中有浓浓的探寻以及不置信。
他的目光太过直接,毫不掩饰,冯道只觉得那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如芒在背。
“夷离堇!”少年行礼。
阿保机颔首:“敌烈来了?坐!”指着身旁扑着毡子的坐席奴仆上酒。
敌烈落座后,伸手取了酒杯,目光有意无意的仍是落在冯道身上,酒杯沾唇,却并没有饮。
质古噘嘴道:“表兄能饮酒,我为何不能?”她将身前案几上的酪汁推开,却被突欲一把抓了过去。
“阿姊不喝,我喝。”干脆利落的倒进嘴里。
质古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一碗酪汁就剩了个碗底残浆。
质古气道:“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满室酒浆与乳酪香气四溢,冯道弓了弓背,胃里烧灼的饥饿感令他感到不适。经历过残酷的饥渴的他,如今在吃食上面尽量精打细算的满足自己些许的口腹之欲,他其实真的对那种饥饿痛楚有了刻骨的恐惧感。和残暴粗鄙,不把奴隶俘虏当人看的契丹人相比,寅底石算是个脾气温和的良善之辈了,当然其实这种感觉仅限于对冯道而言,其实冯道也知道,这是契丹人的天性使然,也就是中原儒者文人会将契丹胡人称之为蛮夷鞑靼的原因。彼此的阶级生存环境并不一样,大唐奉行奴婢通买卖但不能任意打杀,虽说实际操作中做不到令行禁止,但大体认知上是如此的。但是草原上,奴隶的生存环境远非奴仆侍婢可以比拟。这些人身份卑微,比牲口还不如。
冯道知道自己可能作为一名俘虏并不值钱,但是他相信阿保机召唤他过来,必然是因为自己身上还存在着比普通奴隶更高的生存价值。
这是一场谈判,虽然他手里持有的价值实在太过微小。但……
他咽了咽口水,调匀呼吸,尽量控制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他得去尽量试探阿保机的底线是什么,他回想着之前那些天和阿保机相处时的细节,些许走神间隙,对面的敌烈突然发难,话里直指冯道。
“我听说这个人能胜过我阿爷,我想与他较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