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府待了两夜,就在阎罗殿,吃着两年前阎罗王送给我的十筐酥豆,耐耐心心地等着黑白二阴差将燕锦从凡间带下来。
阎罗是个胆小怕事儿的,我站着他便不敢坐着,我坐着了,他也才敢靠着墙边,我瞥去一眼,他又立刻绷紧了身子,招呼我一声:“狼姬还有什么吩咐?”
“黑白二鬼动作怎么这样慢?”
“这不好说,他俩东西可能顺手去拘别的魂了,狼姬且安心等等,吾这就派人去上头看看。”他说着,空荡荡的两股袖子一甩,喊了旁边的鬼差听命。
我总觉得有些不安,他死的时候我就在旁瞧着,因以魂魄之身在凡间待的太久,不得已先行回了地府解掉轮回咒,本想着他早该到的,却连等了两夜也没瞧见什么身影了。
没等着燕锦,倒是把一不速之客给等来了,我就瞧着那个丫头扛着一把勺子走过来,气势汹汹,大有一勺将我剜个洞出来。#_#27218470
“狼姬可还记得我是谁?”
我虽记性不好吧,可两年前见过的人也不会真的忘个干净,晓得她是孟婆,却不大清楚名姓是什么了,不对不对,六界之中,唯虚灵是无姓的,她在地府吃透了阴气,自然也练就了无肉之身成了虚灵。
“哎嘿死初醒!你这丫头怎么擅自离守?还不滚回去。”
“阎罗王你莫怕嘛,狼姬虽身份尊贵,可眼瞧着还是个女仙嘛,就算正闹了个不痛快,也不一定能将你这阎罗殿拆个稀碎!我是来要债的!谁拦我,我就把他丢到忘川下去!喝饱了浸透鬼魂戾气的河水,瞧瞧还能不能找着回家的路!”
沉默,我一言未发的瞧着她同阎罗抬杠,后者占了下风,我没能忍住,忽然觉着原这阎罗王也不单是怕我,他连个下属也怕,也怪不得这阎罗殿在地府日渐没了地位。#2.7218470
“牧遥!”她拿着淌着混黄汤水的勺子指着我的脸,戾气很重,“你食言不说,还出手伤我!我平生最恨人骗我!你是第二个。”她白净的指头指着一侧眼睛上方,那里光秃秃的,没了眉毛。
“那第一个下场如何呢?”我拾眸,定定的看着她,指尖捏着的酥豆子碎成了渣渣,道这小孟婆也真的是个有意思的,两年前想诓了我的不渡去作为买路财,我不过失手鞭了她一侧眉毛,竟也有胆子来找我理论了。
初醒想了想,道:“他被我熬成汤了,骨头至今还存在我那锅底,每一个过桥的人都品尝过他的味道。”
“……”@&@!
“狼姬怎得不说话?”
“反胃。”
“你就没个好语气么?天下众生,自是人人平等的,纵你比旁人出生好些,可也不是你的尊贵,是你父母带给你的,若你没有狼帝那样的父亲,你便不是流荒的狼姬,一只仅修成小仙的野狼,活了几千年闯了多少祸?每一件单拎出来你就活不到现在了,所以你在这儿撒什么野?你欠了我的,该还!”
“你说的有理,若我没我父亲庇佑,没我两个哥哥兜底,没我阿娘袒护,没个狼姬身份,我可能还真活不过你。”我一顿,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伸胳膊,轻飘飘地道:“你怕是应了你的名,当真是初醒,世上总没有若字的,你需清楚,该是怎样的就是怎样的,比如我一出生便命定了未来是流荒之主,我也没办法,是吧。”
我笑笑,掐了一只哆嗦飘来的小鬼差,他激动的话都没藏住,哗啦啦的倒了出来:“黑白二位哥哥被请到不周山去吃茶了……说是战神爷爷请燕锦仙君叙话,过两日亲自送来地府饮孟婆汤,入忘川河。”*$&)
“你说是孟涂将人带到不周山去了?”
“回狼姬,的确如此。”
那我这两日岂非白等了……
话到此,便一脚踩进了虚空,在孟婆骂咧咧的声音中越来越远。
我没正经去过不周山,只去飘渺山的时候,会往那头经过,离了很远很远的时候会看上一眼,那地方是个荒山似的存在,高耸的入了云端,烟雾缭绕是有得,却总让人联想不到是座仙山,空寂压抑的厉害。中间传说被共工撞出的裂痕处,修了座腾空的宫殿,那时候远远地看,就像山缝里夹了一块石头,现在越来越离得近,倒是瞧着分外壮观了。
门口守了俩石兽,相传是几万年前孟涂在寒潭之地擒的,这俩东西是出了名的凶悍,却被孟涂栓在此处守门,想来也是憋屈的,由此可证,战神绝不是徒有其名。
我是定然不能硬闯的,可此处设了结界,若没人放我进去,我就算一条命磕死在两头石兽身上,魂魄也是飘不进去的。
不周山的弟子多,远远的都过来瞧热闹,御剑飞行在我头顶上,笑倒是不笑的,就是目光很是放肆,我不敢贸然动手,若被弄死,一是给阿爹阿娘丢脸,二是再见不到燕锦了。
“听风,听雨,伽蓝,尊神要你们进去,莫要在此处逗留。”
只听的大门那边传来一声女音,轻柔柔的很,我倒是心惊,不周山还有哪号女神仙能发号施令?这样一想,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