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自动从脑子里蹦出来了。
如嗣娘子。
门倒没开,她是直接从门口穿出来了,分明是出入无阻,经了孟涂答应了的。
她见着我,没我见着她那样欢喜,只我有一点万分好奇,从前在人间感她身上的阴气很重,如今却丁点都没了,问了疑惑,她也如我所愿,解释道:“我是死了一次的人了,没了什么命身不命身,妖骨不妖骨了,如今魂魄顶了一凡间阳寿已尽的女子,从头开始修炼,就在这不周山,慢慢地修炼,等我修成仙,我便与他在一起。”
“未必生不得孩子……”我支吾,六界是规定了来着,神仙不能与凡人妖魔结亲生子,一是拉低神胎诞率,二是旦凡生了孩子后,父母双亲一方是妖便就永是妖了,失了飞升的机会,还道是生出来的孩子命运多舛,最终都没个好下场的,其实我觉着这些话都是天上老神仙吃饱了没事儿做瞎编的,他们求贤若渴,只有神仙和神仙都在一块了,生下来的孩子才优秀不得了的可以为他们所用,自私,当真自私极了。
只是我没想到,如嗣会真的舍掉那一身千年修为从头再来,只为了那么个木板子似的神仙。
她不愿他受人非议。
“阿遥,你不能进去。”她突然拦住我,“他的性子烈,你若强闯,必会伤了你。”
“他不会不知道我一直在等燕锦,将他带走是什么意思?且还不让人进去,这算是什么道理?纵是不周山再怎么门槛高,我再怎么大不敬,人总要让我见一面的!”我确实不敢硬闯,也的确气的发慌。
“里头的事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但有一点请你放心,上仙在不周山是不会出差错的,他们许是好友相聚,聊的很是投机也说不好的,你不妨再回地府等等,我替你去催一催?”如嗣总是这样一副波澜不惊的语气,却也是真的为我着想。
来都来了,连不周山的仙门都没跨进去,实在是有辱身份之尊……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是天帝也未必可以想进去就进去,心里就好受多了。
遂同如嗣娘子做了别,便转身就要走。
只那样一转身,便有个什么东西从天上落下,湛蓝色的衣袍遮住我的视线,只等那人在我眼前站定了,才不慌不忙地抬眼去瞧,是想好好质问一番不周山的礼数在哪里,我好歹一个狼姬,谁是敢挡我前头?
责备的话还没能说出口,便先是屏了呼吸,有点喘不上气来。他气宇轩昂,犹如万丈霞光加身,分明是个虚魂,瞧上去也那般的有威慑力,唇红齿白,眉目清朗,连墨发的光泽也似真的那样,这个许久没有看见的人,瞧着我有些不敢伸手,指尖抓在掌心,竟不知觉往后退了一步。
他是真的燕锦,我已经一千多年没见过他了。
“你来送我的?”他笑着说,指尖拢了几点萤火在我额前轻点,不周山诡异的仙气一瞬避退开来,有好几缕顺着他的指尖缓缓游走在空气中,如此温顺。
“燕锦。”我喊他的名字,松乏了一口气,一把去抓他的手,不是如想象一般抓不住,是真真实实的被我握在手里,他虎口处还是那样鲜红明艳,似一滴血卧在那上面一般,拥有灼烧人眸子的能力。
“你怎么不是虚魂?燕锦,怎么一回事?”
“其他的你无需多理,只是我要你记住,阿遥,下一世莫要再去人间寻我,不是我嫌你做了什么,只有些东西是徒劳之功,我若想真的洗清冤屈正大光明的从轮回中挣脱出来,需得靠我自己,而不是你。”他轻轻地翻开我的手心,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轻缓而又温柔,然后低着嗓子,说那句话,他说:“阿遥,你的手上不能再沾血了。”
“又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宋临。”我笑,只两眼模糊,无端淌了两行泪下来,然后粗鲁的擦干净,再度昂头,一脸正经的道:“燕锦啊燕锦,你若是担心我因杀生背负了业债将来历生死劫的时候回多劈两道雷,大可不必!你这样的好人都能为我两次大开杀戒,我何惧区区几道天雷,若将来真被劈死了,我也在天海瞧着你笑,也等着你被雷劈。”
“……不可妄言,阿遥,你等我吧。”
他沉默了好长时间,才对我说了这样一句,然后那指尖的萤火也不见了,随之,真个人就消失了,他方才替我挡下的悬崖峭壁的猎猎风光,如今就在我眼前,一览无余,一览无余。
“燕锦他有他的路要走,你也有你的路要走,所遭遇的东西都会成为命定的生机,你上一世就陪在他身边了,可你又改变了什么?他还不是吃尽心酸苦楚,二十岁的时候还是死了。”
孟涂声音不算洪亮,甚至有些沉闷。
他这是劝我的话,我知道,可照旧不算很是理解,只晓得我真的不能给予燕锦什么帮助,尽管陪了他两载,尽管我上天入地,也照旧改不了他的命,那个充满阴霾,充满无情和忐忑的命运。
“可我有的时候就是不甘心啊,明明他没错,凭什么要受无休止的轮回之苦?”
“因这是他的劫,也是你的劫。”
是啊,但凡是神仙都要历劫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