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就收罗了满满一箱子，我常仔细挑拣，好的放在精致的盒子里，有缺陷凹槽的就丢在箩筐里去，箱子里的那些都是半好不坏的，平日里使的也都是那里头拿的。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这玩意儿，金光闪闪好看的不得了，前些日子里，同燕锦又在凡间逛了一圈，路过古青寺的时候，见着了善缘女君的金像，我进去正式地拜了拜，往一旁的功德箱里头投了一锭金子，燕锦在身后看着，只背着一只手，轻飘飘地看着大殿上的神仙金像，突然说：“神仙其实也没什么好拜的，凡人的造化都是命定的，供上去的几缕香火都成了九重天宫飘着的云雾，然那些东西最不值得，只衣袂带起的风就可吹散了。”

    “女君不同，她是肉体凡胎修成的神，她知人间疾苦，所以总在六月下凡巡形，她总是可以庇佑很多很多的人，我小时候跟着她救过一只梅花鹿，那只是一只鹿。”

    小的时候被阿娘送去九重天修习，碍于我的身份特殊又不易屈服，从太上老君到碧天真君，再到托塔天王，还有战斗圣佛，甚至于红月仙老也不愿意带我，唯厨神婆婆笑呵呵地乐意教我一些生火做饭的本事，可阿娘又不肯了，说我学的得是正儿八经的修习，不该是在炊烟滚滚中切菜煮汤。

    最后阿娘将我送到了飘渺山去，女君慈祥地接受了我，遂断断续续在她的座下修炼了三百多年，许多的大道理都是这位女君同我说的，天上地下从古至今都教了，唯独一个情字她只字不提，只深奥地道一句‘情也，无解’。

    六界之中，令我全服的也唯有善缘女君了，也只有她才能让我心甘情愿的拜一拜。

    如今凡间五十载行云流水的过眼而去，没从前杂七杂八的事情忧虑，过的比我前九千多年还要清闲自在。

    现在学着凡间的人，给女君递一锭金子，也望她庇佑庇佑我，也庇佑庇佑燕锦。

    如若这话给他听去，他定是要浅浅一笑，说，阿遥，我能庇护你。

    ……

    我此时正数着金子，将一个个擦得闪闪反光，正要将手头的木盒子盖上，就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我笑了笑，仰头去看他，唤了句燕锦。

    今只觉得他有些不对头，神色缥缈，眼底有些灼热，看的我焦躁。

    “嗳？你是怎得”这话我便还没说完整，就见他缓缓靠近，低头将他的唇印在我的唇上，凉薄的触感传来，我只忍不住一怔，蓦然止了呼吸。

    他搂着我的腰往后方的榻上倒下去，只听得我手里的木盒跌落，金锭子哐哐铛铛的滚下去，敲醒了木然的神经。燕锦从未如此，尽管我们睡在一起，我也觉得今日和往时大有不同，就凭着他解我衣裳灼热的手掌，隐忍的呼吸。

    手掌捏在一起，指尖的温度凉的我发抖，传过四肢百骸，直至心脏，我侧脸忍不住流了眼泪，我不晓得我害怕什么，害怕这样有些陌生有些失控的燕锦，我揪紧了仅剩的一件薄纱，鼓足了勇气同他对视，轻声的问：“燕锦，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放在我腰间的手一紧，捏我的生疼，不免的蹙眉怨了个眼神过去，他望了我很久，我们就额头抵着额头，听嗓音沙哑轻柔，道：“知晓。阿遥，此番，你往后便真的是我的人了，你愿是不愿？”

    你愿是不愿……

    窗口匀进几缕风，心被吹暖的犹如四月暖阳，寒冬生起的篝火，活了这样久，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晓得自己很欢喜，只晓得我们往后再也脱不了干系了。

    我抬起手臂揽住他的脖颈，掂起下巴吻上去。

    只，一夜听雨潇湘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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