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力的手将我整个从冰冷的地上抱起来,我依偎在他的怀里,止不住的哆嗦和抽搐,微微拾眼,尚模糊的瞧见他的脸,不是燕锦,是囦君。
他将我放在榻上,然后压着我双肩不准动弹,再是凭了一阵咒发将我的痛克制下去,是那道舒服的如同流水的灵力,指引着体内窜乱的修为,慢慢治愈融合然后平息。
我似被人开膛破肚撕心裂肺过那般疲累,虽身体已归于安然,可心脏还是很疼。
“融合修为的时候,不能一昧吞并,要刚柔并济循序渐进。”他冷淡地说这样一句话,然后松开我,立在床榻边,目光毫不遮掩地瞧着我,不知道他在我身上看出了什么感悟,一向话少的人,竟又多说一句:“愈强愈狠,大局清明,从还很小的时候你就这样。”
大约晓得他是想提醒我什么,可我亦不愿语,吞咽下满腔的心绪烦杂从榻上起来走到地上去,自顾自地推门走出去,迎面是狂乱的风沙飞舞,天边映射的万象所在是流荒,瞧见几只凤凰云雾中飞翔,也腾起来几条杂支的龙,那般和谐又那般刺眼。
开天辟地以来存留至今的上古遗族寥寥无几,承运真龙,泣火凤凰,寒天雪狼,九尾灵狐,嗤浪鲛人。而凤族消失了近两万年,此前看过五族卷,凤族那时不知遭遇什么集体涅槃,重生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然后是龙,鲛二族联手屠遍流荒,接着被他族制服,反屠杀了龙族,只余下了拥有着龙族皇室血脉的燕锦关押在沧山,可凤族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殿下!”诸葛此时显得异常认真,从门口的柱子上走下站到我面前来,“同桃被凤族的人抓走了,燕锦随即便跟上去至今未归,我瞧着那些人对他很是客气,想必是早有预谋,且这个预谋很大。”
“连你也瞧出来这是个预谋了。”我面无表情,揪紧身上的红嫁衣,有些举步维艰,“今日我嫁给他,可是他走了。”
我一动也不动,目光呆滞的如同木偶,看着满院的狼狈,实在是失望透顶,囦君走过来,将我的外袍扒掉,我还来不及反应,那件如血色般浓稠的红衣便碎了,四分五裂的同雪花一同飘下来,他的声音很是冷漠,对我说:“你此时要回流荒,就得脱了它。”
是了,我此时应当回流荒去的,阿爹死了,那儿一定都乱了,燕锦去何处了呢?他为何随着凤凰一走了之,若是他寻回来,不见我该怎么办?
“他去了流荒规整叛军营,你就是在这里等他百年,他也不会回来。”囦君的话总是那样无情,字字见血剜心,我身子尚且虚弱,为了融合阿爹的修为,耗费了太多灵力,眼前不再清明,此刻就算回了流荒,我又能做什么呢……
“你实在胆小。”他又冷嘲一声,然后站到我面前来,俯身来瞧着我,四目相对,风平浪静,他道:“牧遥,不如我们做个约定,你替我解开禁魂锁,我护你回流荒。”
“若正真放出你,才是流荒最大的隐患呢?”
“那换一个要求,你喊我一声阿囦,我便陪你回去。”
“阿囦。”我不作任何犹豫脱口而出,干脆又清晰,抬脚就往外走,踏着风雪前去,囦君跟上来,虽瞧不见他是何表情,想必是满意了,不然也不会跟来。
真是一只阴晴不定的玄猫,不过唤他一声,如此简单。
此时我并不知,这一声所包含的是几千年无边黑夜中等待的落寞和孤寂。
他是陪我一同回的流荒,却不是将我带去狼山殿,反而从虚空半走出,把我往前一推,我站稳,便瞧见了那样一副画面。
他站在神圣古老的井庙阁的碑前,下头俯身跪拜的是不胜数的族群,光是从前眼熟的就有好多,他们拿以前对阿爹的尊敬方式都虔诚的跪在了另一个人的脚下,而那个高高在上的人,隽逸的五官携刻了清冷和疏离,尚且背手便有睥睨天下之资,生来高贵的姿态令人望而生畏,让人瞧着高不可攀。
那抹白净的身影曾经在我心里有多重,如今便压得我有多痛。
尽管见着了这样的画面,我却是心酸比悔恨来的更多,我清楚的知道,什么才是刻进骨血里的尊贵和注定,而我的,不过是被人在命理上轻轻划带一比出来的荣华罢了。
他看见我了,隔着人山人海,目光一瞬交汇,我不躲闪,他也不慌乱,堂而皇之地从原地消失,再现身的时候,便出现在我身侧了。
“你受内伤了。”语气很是温柔,如同往常那样嘘寒问暖的很自然,许是瞧见了我眼底的那些复杂的东西,他的眉头便蹙了,欲开口解释什么,终是无力的扬唇一笑,如十月寒雪冽至心底,“若我说,一切都是为了流荒安然,你愿信我吗?”
“我阿爹死了。”
我听见自己这样一声控诉意味极浓的说,从嗓子底喑哑出来,然后眼睛便红了,千万的委屈夹杂着不甘和悔恨同潮水一样涌上来,我越是见着他,便越是心痛。
“乎兽一战狼帝伤及命脉,又因寿险已尽便魂归天海,我晓得你很痛苦,可阿遥,此时你最该做的就是回狼山殿坐拥大局,乱党由我掌控,我们合力将叛乱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