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章:相濡以沫(第3页)
辞了南池这处,我拖着洛前川循着路走回去,酒劲上头他便烂醉成了正经的酒废,步伐也错乱,倚靠在我肩上沉的厉害,我只得甩了手,将他丢在雾止崖口,疾步离去。
一路踏着晨雾走着,不觉便路过了那座山,沧山。
不禁驻足而立,目光流连忘返,那座上了锁的门倍感落寞,想起百年前从此处离去,还是燕锦亲自锁的门,因是燕锦尊神的旧府邸,也不至于蛛丝满挂破败不堪,我穿墙进去,见里头还是那样的布局,那样的一切如故。
推开侧门,找进了那个洞口,独自穿过一段黑暗的小道时,右手下意识地往前伸欲要抓住什么,后而突然明了,默默将手放下,一步一步地往前去,然眼前便一瞬明亮了。洞心湖还是一如从前的清澈幽深,我站到岸边去,瞧见水面映出来的倒影,这个女人身拢一袭紫裘,长发松散在双肩,眼里藏着的东西冷冽而从容,那样站着,丰神绰约。
我不知道她何时变成这样的淡漠,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无谓,瞧什么都是一片绝色,同几千年前不一样,那个时候,她不谙世事说一不二,虽荒唐鲁莽行为猖狂,却是真正的简单。
牧遥,你何时变得复杂了?
又循着洞内唯一的光束,仰头望了望湖上方的那个天口,盘旋而过两三只鸟雀,他们不做停留。
“遇见你之前,我爱的还是我自己。”我忽然这样说,给身后来人听,“后来活的愈发不像我自己,其实你也一样,若与我没瓜葛,流荒早是你的囊中之物。我们都成了对方的牵绊,绳子就那么长,不论谁先走得远走得绝,这点牵绊也终会断。”
他笑,清朗的嗓音有些低沉,闷的似从胸膛里说出来的,附和:“如若不爱,非你死便我活,手起刀落不会犹豫,可阿遥,到底我们是在心底存了彼此的,所以谁都不会离去。”
“你真的爱过自私又薄情的阿遥吗?”我转身,几乎是一下就触进他的眼眸里,不加掩饰不肯屈离,那样骄傲地对视着,不急不缓地道:“在你未成翘楚未成尊神的那些年岁里,所有人都将你放弃了唯独我不曾,只因我的不放弃,所以让你在那些没有光的时候有所寄托,你便以为你是欢喜我,其实不然,你欢喜的是这样可笑深情的陪伴,不是我。”
我听见自己笑了,那样轻灵仿若朝云涌起又四散而去,碰壁而转,回声缭绕。
他的神情有一瞬痛意,那双永含着从容的眼眸竟也溢出了三分苦涩,淡红了眼瞳,未皱眉未眨眼,瞧着是无动于衷,却一感无穷落寞,二感万般失望。
名声赫赫六界的燕锦尊神光站着不动亦有千种风骨,这样默然成画的男子于我的言语深感痛心,我从他眼里望了又望,偏生是瞧不见一丝讽刺和被揭穿后的坦然,无所遁形的只有愤而不怒,被曲解冤枉的无力。
“阿遥还有什么要说的?”他再问,坦荡的让我无所适从,以为他该是狂笑着指我终于醒悟,而不是深情作语的要我继续倾诉。
“我一直都清楚,如若你称帝只会比我做的更好,又因于龙皇族的千万年统治根深蒂固在部族深处,你于他们威慑力远大于我,大于狼山殿。”所以,才在他用先皇族遗孤的身份回归掣肘部族斗争后,那些人都沉默了,这就是差距与号召力,阿爹拼命压下来的几十万年和平也不及他的身份有用,即使几十万年前是龙族屠杀了半个流荒,他们也不会在意的。
“可流荒亦是我阿爹用命守下的江山,我没道理将他毕生心血拱手让人,所以我会称帝,哪怕身死魂归,也要给流荒子民一个安宁,这是我生来的使命,也是一直不肯直视面对的责任。所以往后刀剑相向在所难免,不过你我在人间同饮共生酒,若非我生,你也难逃一死。”
“你到现在还以为我是处心积虑夺帝位谋江山的?”他苦笑着摇头,步步朝我紧逼,直到我退至湖岸边退无可退,才一伸手揽过我的腰身搂在怀里,轻喃耳语:“若不是晓得你实厌权谋斗争,不愿我牵扯其中,我又怎会无动于衷至此?阿遥,你想要的或许我尚给不够,可你深恶痛绝我的定不沾染,不过帝位罢了,你如今要,我便亲手扶你登基。且,我欢喜你不为其他,欢喜便是欢喜,真心纯粹。”
我苦苦挣脱无果,狠狠地在他肩上咬下去,直到舌尖尝到腥血,袭来净灵将体内阴霾一荡而空,他的话便涌进心里泛滥的一塌糊涂,我终是无力挣扎,将下巴轻磕他的肩窝,垂眸痛言:“燕锦,我阿爹死了。”身子有些软,抬手抓了他的衣裳,沙哑着喉咙轻凄凄地说了这样一句。
他后来又同我解释了许多,说龙族的旁支也仅是旁支而已,说凤族出没也因是涅槃结束,五万年前的集体涅槃,诸多修为捧出一个柔凰,她心比天高,早得知龙凤二族原先就是颇有渊源,见着狼帝出事,部族异动,便想要燕锦称王,打着龙族的旗号私下煽动各大派族发起战争,迫切地想得势。
“此前你从未同我说过这些。”我绕湖边走着,淡然作问。
燕锦似是一怔,而后长叹道:“在人间听锦瑟五十六弦跟你谈话,我才发觉流荒的动荡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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