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实是我流荒之疏。”
这是渊第一次清楚的知道,原来这个聪敏简单的小丫头,是流荒狼帝之女。
他被关进了飘渺山巅的上古妖方,这里面暗无天日,妖物肆虐,见他年纪小,就常来逗弄他伤害他,渊是后来才爆发的,他连吞十四魂魄,将自己身上的煞气层层加深,看所有东西的目光都变作了竖瞳,那样凶狠残暴,此番厮杀了好几百次,他也多次差些成为别人命魂的养料,可得益于强大的实力和不怕死的冲劲儿,终于一步一步踩到了这方天地的所有妖物之上,称了堕妖之王。
彼时,不过千岁之龄。
又过了几百年,他受一股强大的念力所召,魂魄被唤去了流荒,囚禁在一个名为幽妖境的地方,狼帝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睥睨他,问道:“听说九命玄猫灵丹可筑世间绝物?”
“所以你强召我一魂过来,便是要杀我取丹?”
狼帝不曾掩饰什么,只说:“我幺女阿遥很欠一件称手法器,同人斗法总落下风,我欲寻一件无双之宝护佑她一生,遂将你唤来,欲请法器。”
九命玄猫的灵丹的确是可以制世上绝顶厉害的法器,可这皆是用命换来的,渊死了一次,他体内唯余八颗灵丹,听了狼帝的话,很意外的没有怀疑,脑子里浮现那个小丫头俏丽故作矜傲的脸蛋来,张口允诺:“好。”
他几乎不假思索的就想到了该铸什么法器给她,于是往后百年被囚在幽妖境的命魂,日夜不息的自融灵丹,汇聚雪岭寒气,灌了乾坤浩然之咒,这般以命换来的法器在百年之后终于现行了,近乎透明的命魂手里捧着一只双掌长的玉笛,冰晶一般澄澈干净,可化剑化鞭,转奏笛音亦可伤敌,同时也是皆万物之锁的法器。
渊留了心思,他在消散一魂的时候想啊,若是往后重逢,希望这个小丫头愿意用笛子打开上古妖方这座囚牢,将他带出去。
日子又过了些年,他练就了请梦的法咒,废百年修为请得一梦,渊将阿遥请去了。
她还是那个丫头,个字高了一些,身形曼丽,此时称为姑娘该合适些,渊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望着她,唤阿遥。牧遥却木讷了很久,似第一次见到他一样,问:“你是谁?”
他倍感失望,却一笑而过,仍道:“渊。”
“囦?哪个囦?囚水为囦吗?”小姑娘观望这黑漆漆的地方,心底升了两分恐惧,手心一张一合,即刻捏了一把笛子出来,她横在身前,忌惮的看着四周,处处弥漫着水汽,这般氤氲不清明。
“是,囦。”他忽然觉得这个字比原先的渊还要更适合自己,囚,囚水,囦。
……
几千年后,他终于强大到可以只留一魂在妖方中,他身可潜出的地步,他不假思索,去了凡间,在那儿游荡悠哉的生活着,像一个凡人一样生活着,差一点忘记自己是个堕妖。
直到又遇见她,在凡间名为北襄的地方,囦君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重逢,他从一个竹林子里跟到一处客栈,俯身在一只黑猫身上,终于接近了她。
牧遥那个时候啊,是为了燕锦下凡的,他知道,他依旧很愿意跟在她身后,默默无闻的不言不语,偶得她玉臂揽入怀中晒暖阳,真想永生永世就做一只猫,得她笨拙的照顾与关怀。
她为宋临前去东戎借兵马的时候差些被那些人打死,囦君亦然现了真身相护,尽管他那个时候已经被九重天发现并且重伤,于那夜,又丢了一命。他曾万般羡慕燕锦,羡慕他可以得牧遥的奋不顾身,他能为她遮挡锋利,她也能现原形为燕锦挡下穿心万剑。
他就此冷眼旁观,牧遥归仙位回了流荒,燕锦继续轮回,囦君则继续游荡,不过往后每一世,他都有意靠近燕锦,因为他很清楚,往后总有一天阿遥会再度奔赴过来的,尽管是朝着旁人而去,可他能见亦是天大满足。
果不其然,她来了,陪着瞎道士乘着小舟泛进吞鬼山,在他假意击杀的一招之下,毫不意外的看见牧遥挡在他的身前,那样果决不犹豫,他收手了,为此自伤一道,离去。
可囦君本来不该惦念更多的,可当他在荒原被瞎道士燕锦杀死一次后,复生差些再被杀,她竟肯废千年道行筑造一个坚固的结界挡住了他致命一击,还催促他走,催促他逃命。
他付出的从没想过要她还,可是牧遥也终于将他放在了眼里,唤他大猫,知道他形影不离也不曾揭穿。
燕锦不负所望,还是伤害她了,这个痴情的姑娘抛下一切随他到凡间与世隔绝,洞房花烛夜他为了稳固流荒部族毅然将她遗下,囦君就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失望,看着她得了狼帝的毕生修为,看着她痛哭流涕肝肠寸断,忍不住现身,将牧遥从冰冷的地上抱起来。
而后的一路,她走的有多难多痛,囦君都看在眼里,他知道如何让她身上的伤快速痊愈,却不知道如何去治愈她的心伤,只陪伴着,看着她才能安心。
为流荒安平欲痛杀腹中之子,他拦下了,渺灵堂前剔柔凰骨误杀拾秋重伤蓝练,被燕锦囚在大火中生死不得,他也都在一旁看着,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