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轿车卖掉,换了一辆哈雷,但是他每天需要花半个小时,甚至更长的时间去擦洗它,保养它。
“你怎么被罚站了?”他跟在我后面,而我在他前面快步走着。
“忘记带课本了。”
“为什么不找我借?你傻啊!”
“谁知道呢?”窗户边上坐着那么多人,我原本以为,总会有一个人愿意借给我的,“再说,你们班今天没有政治课吧?”
“对哦……”
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黑。
走到十字路口,一辆公交车从两个人身边驶过,一团黑烟扑面而来。
“你不要再跟着我啦!”咳嗽过后,我说,“你不累吗?跟背后灵一样,不怕被班上的同学嘲笑吗?”
“我不怕。”他跟上来,和我并排走,暖色的光落在他的脸上,“你这么急着赶我走,是不是又要去跟那个家伙约会了?”
“你看到了,每天都被你这么跟着,即使要去约会,也没有半点心情了!”我摊开手,“即使你可以管住我的人,可是你管不住我的心,这样有意思吗?”
白墨沉默了一会儿,两个人的步伐都慢了下来。
“你跟他,到什么程度了……接吻了吗?”不知道走了多久,白墨突然问。
我回头瞪着他,眼里迸出愤怒的火光,突然有种想把书包甩到他脸上的冲动。
他看着我,有些忐忑,印象里,这样的问题,一向不是他会问的。
“你在意这个干什么?”我推了他一把。
“就是想知道而已。”他小声回答,把脸扭到一边。
“是啊!接吻了!拉手了!拥抱了!什么都干了!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都怀上啦!这样满意了吗?”我挥起书包,站在街边冲他大声呼喊。
“你小声点!”他跑上来,神情紧张,然后盯住我,目光像是要在我的脸上戳出一个坑,“这是真的吗?你在骗我吧?……你快说啊!”
看着眼前望向自己的白墨,他浓黑的眉毛和笔直的鼻梁,青春又美好,足以让每个年段的女生为他织围巾。
我倒宁愿自己干脆再蠢一点,再傻一些,更热爱读书一点,没有遇见李崇西,说不定,就能跟白墨在一起。
然后,我又为这样的想法深深感到了自己的愚蠢。
“你能跟我说点有用的吗?”我说。
他的表情多少让我有些不忍,于是我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好吧,虽然我想尝试的事情多得足以塞满整个操场,但是我的体力还是有限的。”
“哦……”
又是一段尴尬的沉默。
“模拟考的成绩出来了,听说,你考得不是很好?”走到水果摊的时候,白墨的声音又闷闷地在身边响起。
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当然,我很清楚,这次无论是一向是强项的语文,还是历史,都一塌糊涂。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你啊!我有一本很好的历史辅导书,这次靠它提高了好多分,你要不要,我借你看?”
“你不是要考音乐学院吗?其实你可以不用来上课吧?那些文化课,你也不用那么拼命,读得那么好干什么?考音乐学院又不需要!”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讨厌他这副热心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白墨比我聪明多了,无论是历史,还是英语,他都读得比我轻松。
“哼,又考了年段第一是吧?”我的声音隐没在他的阴影里,此刻站在眼前的白墨,光鲜得就像是某种时政杂志封面上的人物,清爽的发型,一双睿智而理性的眼睛,紧抿的薄唇,头上绕着各种光环,比如“钢琴王子”、“时代的宠儿”,或者“蝉联年级第一名的超级优等生”、“万年不倒的常青树”之类的……
而我,就连小小的学习委员这样的官职,也丢得一干二净了。
“还有几个月,你起码多少试着努力一下啊!拉回落下的名数,其实也没那么困难!”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说。
他眼里坚毅的目光,却碍眼得让我想拿块黑布把他蒙上。
“你就省省力气吧!”我甩开他的手,“老是这样累不累?别跟我这样的怪人在一起啦!别的同学也会觉得你怪怪的,甚至会渐渐疏远你的!”
“我不在乎。”白墨再次抓住我的手,看着我,目光闪动,“你之前不是说,想要一个可以放学来接你的男生吗?”
“神经病!”我再次甩开他的手,转身跑进了熟悉的小巷里。
曾经有个男生,他是老师赞不绝口的模范学生,女生们会站在走廊偷看他低头看书的模样,她们会说,哇,好长的睫毛,好漂亮的手指。
他坐在我的身旁,笔尖在纸上刷刷地画着,5分钟就解出一道物理题。
他把笔记抄好放在我病房的床头,碎碎念着“要是因为病假把功课落下就糟糕了”。
他在楼梯口等我下课,叮嘱着“不要和那家伙见面了,你爸妈还在气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