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的?”
“听你的描述,好像是那个奸杀幼女的王丞相,早上的时候上面来了圣旨,传他立刻回去,身边还带了二十多个人。那王丞相长得白白胖胖的,不高,还挺着个大肚子,下巴是椭圆的,脑袋是尖的,是不是他?”
“那应该就没错了,只是他那肥胖的身体确实油腻腻的没看头!”
另外桌上喝酒的一个少年,拍着桌子朗声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做了恶事老天爷都看着呢!”
“你小声一点!”旁边的同伴拉扯了他的袖子,让他别嚷嚷,免得引祸上身。
“哈哈哈哈……”少年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想往外走,脸上兴奋的笑着,泪水却是滚滚往下落,看起来仓苍凉又凄楚。
“就是可怜了莫三公子,刚刚才下了聘,未婚妻就遭了毒手,还被……死得那样惨,哎!”
“谁说不是呢?要换了我,非疯了不可。”
“听说是从小的青梅竹马呢,可惜了啊!”
“好好的一对璧人,造孽哟!”
本来都在义愤填膺的说着王丞相的罪行,此时话头一转,都在感慨这一对有缘无分的未婚夫妻。
齐叶蝉在对面的二楼,听着这些,手中的茶杯咔嚓一声,温热的鲜血砸在了桌上,滴滴答答。
有着血海身仇的不只是何家与莫家,当年……
全族三百六十口人命,一千八百五十二位士兵……
便是双手沾满鲜血,成为那人人唾弃的恶魔,此仇,她也非报不可!!
“慢慢来,总有机会的,相信我!”
刺痛的手被温柔覆盖,齐叶蝉双目通红,泪眼氤氲的看着身边的男人。
她能信他吗?或者说,自己凭什么要把他扯这趟浑水里来?
“主子,都安排好了,咱们继续赶路吧。”
“好。”齐叶蝉起身,垂下眼睑,与韩临天微微拉开了些许距离。
韩临天懂,失落又心疼,但终归没有说什么,来日方长,日久人心。
一日的奔波后,齐叶蝉一行人到达了湖州瘟疫重灾区,情况和她预料的差不多,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街道上滚落着锅碗瓢盆,簸箕、水桶,老百姓们颓丧的游荡寻找食物,拍着胸口不停咳嗽,苟延残喘。
一阵风刮得来,鼻子都是呛人的烟火和焚烧尸体的焦糊味。
再往前走,树上的叶子早就已经被饥渴难耐的灾民们扒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干枯龟裂的土地上很难见到一棵活着的草,给人一种绝望和死寂……
许多的灾民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胸口没有任何的起伏,眼珠子却瞪得大大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天空盘旋着秃鹰,嘴里发出“嘎嘎”的叫声,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下来,琢开这些人的身体,吃光他们的血肉……
齐叶蝉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这些都是早就料到的。可还是让她的眼底起了迷雾,双腿更像是灌了铅一般,往前挪动一步都是千斤之重。
旁边的秋夕姑姑死死地咬着牙,双手虚浮在齐叶蝉的身后,就怕她一个经不住倒下去。
“主子咱们回去吧,这里有那么多的大夫呢,您若出了事该如何是好?别忘了,咱们的大仇还未报呢!”
齐叶蝉闭着眼,浑身都在颤抖。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已经不会痛了,可此时此刻,还是几欲窒息。
因为在外面,韩临天虽易了容却也男女有别,不敢有所动作,只能在侧后方焦急的看着。
好在齐叶蝉是经历过大事的人,许久后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睁开了眼睛。
“我没事,继续走吧。”
早就派人和各地的官府打了招呼,说她要下来视察,却没有定具体的时间和同行的人数。
没有人能想到,堂堂的一国太后,竟然带着三五个人就赶往瘟疫重灾区而来,官兵们来来往往的巡逻,抬走尸体,也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身份。
也有人奇怪哪里来的这么个漂亮的小姐,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富贵人家的,怎么回到重灾区里来晃荡?
也有官兵为了他们的安全驱赶过几次,但因为死的人实在太多了,要焚烧尸体,要维持秩序,官兵们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有太多闲工夫多加理会,权当是个不怕死的贵族小姐。
就这样看了一路的惨状,齐叶蝉一行人终于到了湖县官衙外。
咚咚咚!
“敲什么敲!敲什么敲,赶紧滚!”门后传来一个极其不耐烦的声音。
“请问县令在吗?”阡陌上前敲门,语气还算客气。
“哪里来的王八犊子,听不进去人话吗?也不知道在外面沾了多少病,就赶往县衙来,滚滚滚,赶紧滚!一群贱民,别以为有太后发话,就真当自己金贵得跟大老爷似的!再不滚老子可就动手了!”
“嘿,我这暴脾气!!”
齐叶蝉还没开口,阡陌就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