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采被安景臣扶着走,这滋味着实不好受。
如别人般英雄救美,大抵都是要背的或是抱的,可显然安景臣是不与人一样的。
又或者是他太虚弱了,抱不动?
顾华采很是自觉的将“自己太重”这个可能性给掠过,又天马行空般的想,或是他觉得自己不是美人?
便头一次的主动靠近,“依着王爷的审美,什么样的人才能算得上是美人呢?”
安景臣沉思良久,随后道:“至少不是你这样的。”
顾华采未曾想,竟然真的是这样。
她平素见过的女人其实有限,譬如沈清悠算是顶级了,而后便是顾沅馨,可顾华采也从未妄自菲薄过。
然而今日来自安景臣的打击,如此直接而又迅速的击中她的心灵。
“那再依王爷的审美,谁可以算得上是美人呢?”
安景臣这才意识到,身边的人今日的话好像意外的多了些,连自己也未曾意识的勾起嘴角。
“惜蕊夫人。”如此吐出四个字,便默然无声。
然而惜蕊夫人又是何人?
久居上京的人不会不知道,所谓惜蕊夫人,便是当朝靖国公的第一位夫人,安景臣的生母,命途多舛,红颜薄命,传言道在生下安景臣之后便死了。
怪不得,怪不得......
“而你,是妙人,是本王的妙人。”
心口控制不住的砰砰乱跳,顾华采忍住自己不要去看他,然而视线所及,还是忍不住会不经意的就瞥见他的侧脸。
终是到了淑玉斋门外,顾华采挣开安景臣的搀扶,往前走了两步,随后道:“臣女就不请王爷进去坐了。”
女儿家的闺房,是不该男子进去。
然而顾华采说的这话,别扭而又疏离。
安景臣不懂得,为何方才还谈笑如常,不过一会儿,就变了呢?
似乎每每见面,都会比先前生疏许多。
他不懂,她的心防在哪里。
他这样默不作声,顾华采在那儿也是不得安生。
“王爷?安景臣?子初?”
安景臣于听到那一声试探般的“子初”之时豁然开朗,似乎方才纠结种种,不过一声“子初”便可以化解。
“你方才掉落水中,回去喝点热水,将身上的衣服都给换了......好生歇着着,切莫病了。
还有,以后私下里时不许叫我‘王爷’。”
“那叫王爷什么?”
安景臣不悦的看她一眼。
“安景臣?”
“不是。”
“那是什么?”
“你真笨!”他似忍无可忍,拂袖而去。
顾华采于门前久久伫立,良久才道:“子初哥哥......”
却终无人回应。
连翘走到顾华采的面前,“小姐,你离去的时候吩咐的事情都办好了。”
“人也找到了?”
“找到了。”
“是谁?”
“圆珠。”
意料之中的事情,反而没了新意。
顾华采走进屋里,澄庆在旁站着,正中央,是被绑着的圆珠。
顾华采自进来后眸色就越发冷凝,而与之相对的则是圆珠对着尖锐的恨意的眼神。
圆珠无疑是恨她的,因为什么也很清楚。
自然是那天在柏春堂里死去的春生了。
为了一个可以不顾自己性命的春生,圆珠算得上是尽心尽力的,甚至于可以将自己的性命给搭进去。
多么傻的行为,却是可以理解。
澄庆见顾华采进来,正欲禀报,顾华采阻止了她说话,径直走到圆珠的面前,直接问道:“是谁指使的你?”
圆珠将头别到了另一侧,“五小姐问的什么,我不清楚。”
“你将我房里床头燃的安息香换成了苏合香吧。”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圆珠的神色,只见得圆珠惊诧至极,原果真如此。
“好奇我怎么知道?在未请人来探查的情况之下?”
顾华采踱步至床头,将燃的还剩下半根的香重新点燃,放到鼻尖小心翼翼的闻了闻,末了赞叹道:“真是好清淡的香味呢。”
圆珠往后退了退,脸色煞白,分明是吓极了的样子,只是不知是因着自己所做的事情还是如今顾华采的所作所为了。
在明知道这香料有问题的情况之下还能沉浸在这香味之中。
顾华采拿着香放到了圆珠的眼前,一缕青烟自下而上,袅袅不息。
“说来还多亏了我在庄上生活的那三年,每日里接触的最多的就是一些花儿草儿,其实早在这香被换了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只当是澄庆给换了,而当我今日在七皇子身上闻到另一种香味时我才知道我错了。
苏合香和乌沉香,一极浅,一极淡,合在一起却能让人产生极大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