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采只好耐着性子招待他,将四下里的帘子又给挑了起来,道:“相爷可要用夜宵?”
“你每每这样周到,好似并不是头一次做人家夫人一般。”沈元堂笑道,“便拿点易消化的点心出来,再来一盏茶。”
顾华采将这些吩咐了下去,方才一同坐下。
“我这样周到,却也不见相爷怜悯我些,竟挑些不当的时候过来。”她故作不悦来。
他也只得无奈说:“算来你我好久未曾安下来好生聊会话了,不过方才从姬将军府上回来,这才心思起,就已经这样晚了,本以为你该是已经睡了的,倒是好生愧疚,不过你没入睡,我便理所当然些。”
端的是一副脸皮子厚的模样,不过他到底皮相好些,只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顾华采也只是作消遣般的提一下,倒没真想去给他论个对错来,“难得相爷有这份心思。”
“你那日提的话,事后我好生想了想,倒是有些理由。”他倒是毫不见外的便朝着后边躺去,额头正好枕在顾华采的腿上。
她只蹙眉,似乎是在想她何时曾说过什么样的话。
沈元堂倒没有看她,便自顾自的解说道:“就是你说的利用四年前的事情,让左大人告御状,就告裴太傅当初因一己私心,而起了诬陷至交好友的事情,你看如何?”
顾华采有些诧异,不过转瞬便恢复了正常,就说:“这私心又该如何解释?”
“昔年裴太傅同我义父皆是前朝有为青年,却是曾为一女子争风吃醋过,这在当年不过一桩韵事,可到后来未尝不能当是理由。”沈元堂显得万物皆在掌中的模样。
顾华采起了心思,“按着你说的,沈将军也只娶了当年的沈夫人,难不成裴太傅当年还曾喜欢过沈夫人?”
“那倒不是,他二人曾经喜欢的,却是当年义母的同胞姐姐,只是佳人自然百家求,义母的同胞姐姐却嫁给了前朝的皇帝,按理义父同裴太傅都是没偿愿的,也该结不下什么梁子的,不过是后来一桩误会。”
“当初新帝登基,前朝宫闱被围,前朝皇帝并皇后死于乱箭之中,主导这场宫变的人正是我义父沈钰诀。”
“于是裴太傅便理所应当的以为是我义父将前朝皇后所杀,这梁子便是这般结了下来。”
“后我义父同裴太傅又同朝为官,看着两家关系还是很好的,实际上裴太傅一直在伺机而动,终是觑着机会,趁着我义父功高震主之际,用了最最浅显的‘通敌卖国’的罪名,让我义父成为大周王朝武将的耻辱。“
从冗杂的历史中走来,沈元堂突然发出愉悦的笑声,“其实裴太傅不晓得,当初前朝皇后身死并非我义父一手造成,我晓得,可是我未曾同裴太傅解释,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裴太傅一手造成我义父的死,更甚至我在其中推波助澜......”
顾华采捏着刚刚澄庆递过来的茶杯,一个不用力,茶杯尽数摔落,茶渍也溅落到手上,那滚烫滚烫的水接触到皮肤,立即使得她的手一片通红,不过她好似丝毫没有察觉出来一般。
沈元堂道:“夫人似乎听入神了。”
她一笑道:“只是相爷这个故事有些有趣,一时间都不太注意周围了。”
“不过同你说了前情,你这下子该是了解我是什么人的,有没有觉得可怕。”
顾华采又亲自给沈元堂斟了一杯茶来,道:“相爷不是什么大善人,这我从初始便知道的,如今不过体会的更深些罢了,只是我想这世上该是从来都没有那般从出生起便狠心的人,相爷这般心狠手辣,那也是因着曾有同样心狠手辣的人,未曾对相爷手下留情过吧.......”
烛火映照间,她面容柔美。
沈元堂摇了摇头,“倒是忘了你曾也不是那心善之辈。”
突然拍了两下子手,却从外边进来一带着帷帽的女子,同沈元堂并顾华采款款行了一礼。
“这是望月楼曾经的花魁曼玉姑娘。”他一边说着,一边仰头去看顾华采的反应。
顾华采却只好笑道:“早便听说过曼玉姑娘的名讳了,相爷这是想纳了她?”
“你想到何处去了,不过是看她伶俐,便想送到你身边伺候你罢了。”他似是歇够了,便坐了起来,一脸无辜说:“曼玉你同夫人说说,本相将你带到这儿来是做什么的。”
孙曼玉只用那沙哑的嗓音道:“相爷见我心思灵巧,故而送到夫人身边,陪夫人聊聊天,解解闷。”
顾华采表示明了。
同孙曼玉道:“昔日你也是被旁人伺候过来的,如今却要干些伺候人的活计,况我又不像旁人那般有怜香惜玉的好心思,你到时候却别告状去。”
又让人将她带下去,先安顿了下来。
同沈元堂说:“你今儿个来别说就是为我送个婢女来的。”
却不过一眨眼的时间,沈元堂却在躺椅上似是睡着了。
顾华采有些不可置信,还在旁边推着了一番,不过没有推动。
吩咐双喜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