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君也忍不住落了泪,竹蝉重重的点着头。
在宫里虽然这位老嬷嬷严厉,但心是善良的,刀子嘴豆腐心,她们也颇为敬重章华嬷嬷。
柏桑辞别了章华嬷嬷,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褒国国都,一时间,竟然有了思乡的感觉。
她现在是褒国的昙卿帝姬,代表国君去慰问边关将士。
临行的前一晚,她回了一趟宫泩记,姬安玟还是躺在躺椅上闲时度日,完全没有一丝事中人的自觉。
许久没见这个母亲,柏桑有些心怯。姬安玟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依旧招呼她过来,把金元宝抱在怀里,亲亲热热的揉了一番。
“吃顿饭再走吧,吾还有些东西要赠与汝。”
柏桑点点头,默然不语,熟悉的走向厨房。
厨房里的烟火气息短暂的把柏桑带回了过去,姬宫湦和落蓉,温玄奕的笑声落在耳边,柏桑垂了垂眸子,嘴唇弯了弯。
还是想回到过去啊。
餐桌上是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柏桑把饭盛到碗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半碗饭,姬安玟依旧不动声色的接过碗。
餐桌上格外的安静,柏桑对姬安玟有太多的疑问,母亲又是经历了什么能到今天的淡然脱俗,但是她无从下口,只能把汤勺一次又一次的送进嘴里。
姬安玟吃掉碗里的最后一口米饭,胃里已经半饱,她放下竹筷,看着一脸忧色的女儿。
“想问就问吧,吾既知晓汝去宫中,以前的事情,汝大抵应该知道个大概,还有什么疑问?今天,母亲给汝解答。”
柏桑愣了愣,这是第几次从姬安玟嘴里说出母亲二字,每一次都那么让她安心。
“我对母亲的确有很多疑问,但,这是母亲的事情,我不应该多问,虽然……”
“汝是吾的女儿,应该知晓这些事情。”
柏桑放下碗,看着姬安玟淡淡的眸子,一时竟不知道从何说起。
“汝进了宫,应该知道,吾是周国嫡长女,奉父皇之命前往褒国和亲。”
姬安玟的鼻息轻轻氤氲着,她透过柏桑看着窗外的合欢树,这是她最喜爱的花,也是她与那人,亲自植于周国木里宫。
“但是吾那时已有心爱之人,柏桑你该知道的。嫁于褒王之后,大婚之夜,那丝帕上并没有半点红色的血迹,不仅是因为吾,褒王心里,也只有他那位原配王后。慎端太后知道后大怒,不顾周国使臣的劝阻,将吾下嫁给楚家。”
“之后,吾怀了身子,诞下逸慈之后,吾未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被接进了宫,在慎端膝下承欢。”
“自此,吾闭关不出,直到他把汝带了来。”
柏桑愣了愣,她一直以为,自己与姨娘的那次争斗,是第一次见母亲。
“傻丫头,汝长得那般可爱,吾疼爱都来不及,每次夜里,吾都会来看你,给汝掖好被角,可是汝总是做噩梦。”
姬安玟的嘴角溢出淡淡的笑容,是慈母的微笑。
“吾以为是吾的不祥之身给你带来了噩梦,可吾总是忍不住去看汝,直到汝那次抓住了吾的手,小声的叫吾母亲。”
“吾的心就软了,就不顾一切想给汝吾的最好。”
柏桑的鼻头微酸,看着身上的赤凤裙,火凤恣意的在大红的衣料上舒展着,仰颈高啸,披肩上缀满了珠玉,绣着怒放着的牡丹花。长长的拖尾,每一针,都极尽工艺。
“这是阿湦留下来的,说,他想把世间最好都留给汝,这是他的原话,柏桑,赤凤裙乃天下独一无二,不可能再会有第二件了。”
远在周国边关的姬宫湦小心地把扶着一棵极细的幼苗,仔细地放进坑中,埋土,浇水,每一步都亲力亲为。
若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一棵小苗,姬宫湦定会黑了脸,把那人打上几大板,再细心的把幼苗扶正。
料是在不长眼睛,也再也没有人敢经过那几棵桃花苗的地界。
“殿下又在种树吗?”
离泽抱着长剑冷冷地看着来人,不可置否地点点头,眼前的女子温婉,颇有大家风范,乃是泽孝皇后亲自为姬宫湦挑选的未婚妻。
可是姬宫湦总是不冷不淡的。
灵姝也不恼,颇有礼仪的行了一礼,静静地等着自己的心上之人。
“末将劝姑娘一句,他不是姑娘的良人。”
离泽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灵姝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只知道自己自从见过姬宫湦的第一眼,就把他放在了心底,自己从未这般庆幸自己的家室显赫,若非如此,自己怎能让泽孝皇后注意到自己。
姬宫湦出来时,远远地就看着一身紫衣的灵姝,宽大的衣袖上,绣满了木兰花。
“殿下。”
灵姝行了一礼,抬眸时,姬宫湦已经走出了几步远,离泽的话,慢慢落在了她的心上。
“不要跟着我,军中事务繁忙,本王没有时间应付灵姑娘。”
“殿下无需管我,我只需要一本书,就能照顾的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