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远和路漫漫一同离开病房的时候，郑立阳顺着半开的房门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到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痛哭流涕的家伙，郑立阳的脸色顿时铁青一片，活像是被打的是他亲兄弟。

    齐修远毫无诚意的对郑冬旭道：“抱歉，下手重了点。”

    “什么下手重？我怎么记得他的伤是那些连续追撞的车主打的？”郑冬旭叼着根烟，警服敞着，衬衫解了三颗扣子，隐约可见精壮的胸膛，不得不说，这人愣是把一身警服穿出了黑道大哥的风范。

    齐修远怔了一下，旋即笑道：“谢了。”

    “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没，好歹警民合作一下，给我们也透露点口风呗？”郑冬旭咧出一口白牙，只是那笑怎么看都像是一只狮子张口准备进食。

    齐修远只是一径的浅笑，摆明没打算做个分享情报的好公民。

    路漫漫更是坏心的道：“往简单了说，是我这个无辜人士被牵连了，往复杂了说，人心叵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郑立阳被路漫漫饶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

    反倒是看上去比较像是一根筋的郑冬旭闷闷的笑了一声，吸了口烟，仿佛是懂了路漫漫的深意。

    临走的时候，路漫漫忍不住对郑冬旭问道：“郑队长，你是改行当警察的吗？”

    郑冬旭一撇唇，还没回话，旁边就有人咬牙切齿帮她解答。

    “他是高我三届的警校师兄，当初毕业成绩是那一届的综合第一，几乎包揽所有单项第一名。”

    路漫漫瞠目结舌，她真的以为这人其实是弃暗投明，从黑道大哥转行做警察的！因为他看上去比任何彪悍的土匪都更像是土匪啊！

    “我们回去看看艾琳。”齐修远对路漫漫彻底没辙，只好赶紧拖着她离开。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守着犯罪嫌疑人的两个人民公仆还在进行友好交流。

    郑冬旭半新不旧的皮鞋在郑立阳裤线笔挺的制服裤上蹭了个鞋印，爽朗道：“小九，这么多年了，还这么佩服我哈？”

    郑立阳这个洁癖看着制服裤子上的鞋印就眼疼，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我那时候眼瞎。”

    郑冬旭弹弹烟灰，斜眼看着他：“我看你现在眼神也没好到哪里去。”

    “郑队，你什么意思？”郑立阳也不掸裤子上的鞋印了，一板一眼盯着他。

    “小九，你这个警察白当了，还不如齐修远那小女朋友聪明。”郑冬旭掐灭了手里的烟头，食指朝着病房点了点，“那女人刚回国没多久，也没跟什么人接触过，你怎么就相信了那小王八蛋说的，是那女人跟人结仇，人家才想撞死她呢？”

    这事儿看上去是说得过去，但只要往深了想就能想明白，这背后绝对还有不能轻易牵扯到台面上的事情。

    啧，这群有钱人，为钱争，为权斗，真是忙得要死。

    郑立阳半懂不懂的看着郑冬旭，这根一身正气的木头，在这一天终于有点开窍了。

    没人顾得上开窍的郑警官，齐修远和路漫漫一回到重症监护室那边，头一件做的事情，就是先让徐成川找了一个小组的人调来医院，专门负责保护艾琳。

    一直在病房外守着的司徒世和费拉德看他们俩这阵仗，心里都有点打鼓。

    费拉德不解的问道：“修，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艾琳只是被牵连的吗？”

    “费拉德，我不得不很遗憾的告诉，我才是那个被牵连的幌子。”路漫漫有些无精打采的靠坐在重症监护室外面的座椅上，浑身都涌上无力感。

    司徒世的视线在她和齐修远脸上饶了一圈，忽然领悟了些什么。

    司徒世问道：“有人想除掉艾琳，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真正目的？”

    “嗯。”齐修远也没心情多话，只沉沉的注视着昏迷不醒的艾琳，目光里有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你们怎么了，忽然都变得好奇怪。”费拉德干笑着活跃气氛，“总不会是艾琳做了双面间谍，有心悔改之际被对方给算计了吧？”

    本就无人经过的走廊里，出现一阵难堪的静默。

    费拉德错愕的睁大那双澄澈碧眸，有种想自打嘴巴的冲动。

    不、会、吧，他居然说对了？

    路漫漫唇畔挂着的笑容有些难以支撑：“我从来都没想过，我曾经，甚至以后，会和艾琳站在对立面。”

    齐修远没有出声，这件事同样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艾琳是从尚未出校门就跟在他身边做助理的，算一算时间，几乎快要跟他和路漫漫认识的时间差不多了。

    后来进公司的人，他或多或少有有防备之心，唯独对艾琳，他在心里有一部分是把她当作一个妹妹看待。

    没想到，就是这个妹妹，盗取公司机密，最后还险些搭上她自己一条小命。

    司徒世按了按齐修远僵硬的肩膀，对他说道：“也许她真的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

    齐修远勾了勾唇，脸上却无半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