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凛与叶晞对视一眼,皆发现了对方眼中的惊异。他低声道:“你看清了么?那是——”
她没料到对方会主动提出公了,惊道:“你……你威胁我?”
她道:“前日夜间我到楼下饮茶,与她碰面说过几句话。她似乎在台上便留意了你我,问我对故事印象如何,还问起你来。”
他躲过她眼神,垂眸不语。她上前一步,颤声道:“哥哥,跟我回家罢,父亲母亲都很想念你。”
她随他下楼,边吃早点边思索白衣青年的事,一时有些失神。苏凛拿眼睛随意往四周一扫,忽然发现什么,贴近她耳边道:“角落。”叶晞抬头一看,只见角落餐桌坐了一名背三弦琴的蓝衣女子,正是昨日不见的空音。她低笑道:“原来她也在此处。”
叶晞便解了千息奉上,白衣青年却不受:“我本常人,勿辱没了宝剑。”
白衣青年仍不接,她心思微动,拔剑便朝他刺去。他双眸一紧,足尖点地,身体贴着剑尖急退,叶晞翻转剑身横挥,他往后一仰,堪堪避过剑光。她又转了攻势出剑,剑招轻巧敏捷,白衣青年折身腾挪,身姿亦灵巧飘逸。如此试了十数招,竟不能压他分毫。
“宝剑寻名士,公子但试无妨。”叶晞微笑道。
“我已尽力。李老先生突发心梗,您若及早送医,或不至如此。”她语气温柔而沉静,对人群道,“诸位若察觉身体不适,还请及时就医,勿信偏方。”
中年妇女叫道:“我跟你几个说什么?把那陆宸叫出来说话!”
苏凛笑道:“方才幸得兄台出手,不然陆宸姑娘还不知如何呢。”
他点头道:“她与我聊了些调香技艺,这芎便是她所荐,说有助于你睡眠。”
她笑道:“我知你心中警惕,只是叶姑娘所说与你确有相合之处。若无顾虑,还是尽早同她一道回家罢。”
苏凛道:“我观兄台招式,速度、力道、时机皆掌控得十分精准,不似随意出手。叶晞姑娘恰带了剑,不如借与兄台一试?”
人群大惊,纷纷哭喊求情,治安军道:“念尔初犯,处口头警告并收缴器械,还不速速离去?”
叶晞微笑点头,随口问道:“这类医闹平日多么?”
空音察觉到两人目光,放下手中羹汤,朝这边遥遥一笑,算作回应。苏凛对叶晞低声道:“她认得你?”
“问我?”
陆宸道:“李夫人请回罢,请勿耽误医馆治病。”
“手术?害死我父亲还要害别人?庸医!”李夫人破口大骂,她身后李家人也气势汹汹道:“庸医害人!杀人偿命!”
路上仍是无言,苏凛有意逗她开心,又是说笑话又是买小玩意儿,哄了半日才令她破涕为笑:“多谢你费心,我一定安置好情绪。”
白衣青年点头,转身朝陆宸方向行去。苏凛低声道:“走罢。”
众人忙不迭言谢,扔了刀剑棍棒便一哄而散,门前顿时只剩叶晞二人。治安军收了器械,因见他二人未着孝服,便不多盘问,纵马离去。
白衣青年道:“我不过随手比划,并不会用剑。”
这家人越闹越厉害,叶晞在外面听着,心情也愈来愈烦躁。她抬头看看苏凛,见他也横着剑眉,嘴角向下绷紧。她视线回到医馆门口,忽听得人群一阵骚动,往里一望,果见陆宸与白衣青年并肩从内院出来。一名学徒忙迎上去,低声道:“师姐,你赶紧回屋避一避罢,这家人闹得厉害!”
“她问你是我何人,我答朋友,别的也没多说什么。”叶晞猜道,“许是因她初到烟城,欲了解风土人情罢。”
“你调的,自然极好。”她笑,“那位叶姑娘下午又寻你了么?”
“偶有发生。医馆各色人等往来颇多,两位见笑了。”
“等等,没赔钱不许走!”李夫人忙叫,见对方脚步不停,回头对家族人喊道,“快拦住她!”
“不妨事。”她温和一笑,示意白衣青年留步,独自走到人群面前,“我便是陆宸,诸位对病历有何疑问么?”
苏凛笑道:“很对。我观你哥哥性子清冷,想必要费些精力方能打动,你我需照料好身心才是。”
“剑法。”她眸中闪着灵光。
客房香气幽雅,白衣青年独坐案旁,随意翻着手中书卷。窗外吹进一阵冷风,烛火在风下微弱跳动,似乎随时都会熄灭。他看一眼灯烛,伸手护住火光,那窗便倏地被风闭上。
听见“叶门”二字,苏凛眼神微动,立在一旁静观。白衣青年皱眉道:“我不知叶门,更不会用剑,叶姑娘惊疑太过。”
“无端进攻,又技不如人,该道歉的是我。”叶晞收剑入鞘,微笑道,“我的剑招,公子可熟悉么?”
可能你还不知道,我吃过的屎比你看过的书还多。
“倘若你一直记不起前事,如何才算定论?”
“如何?”李夫人眼珠一转,从身旁只在哭的丈夫手中抢过账本,“医馆若能做出补偿,我们便不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