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是谢嘉宁的贴身侍女,在此之前,她侍奉谢嘉宁的生母殷夫人。
殷夫人在四年前玉殒香消,留下芙蕖照料谢嘉宁。芙蕖谨慎小心,却架不住谢嘉宁年幼天真。
这四年来,谢嘉宁做了不少蠢事。殷夫人出身富贵,谢嘉宁却抛弃了外公家的所有。她闭门不出、日渐阴郁,和她爹日夜争吵。
今日上午,谢嘉宁又她爹大吵一架。她气得不肯吃午饭,趴在小酌亭的栏杆上嚎啕大哭。哭着哭着,她迷糊睡去。
再睁眼,就是重生归来的她。
重生后,谢嘉宁该当如何?
她要珍惜一切,更要避免八年后的那场祸事。为此,首要地,她得先让自己活下来。
更为首要地,她得填饱肚子。
如此想着,谢嘉宁开口道:“芙蕖,去给我拿些点心吃吧。我饿了。”
芙蕖应声:“是。”
芙蕖走后,并不多时,门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谢嘉宁抬眼望去。来人的容貌与她有几分相像,不过,明显比她更为年长,也稍成熟些。
这是她的庶姐,名叫谢嘉容。
眼下,谢嘉容着一袭烟罗刻花裙,领着两个侍女进了正厅。
她左右环顾一圈,面上显出些心疼、同情的神情:“妹妹,这些下人实在过分!你好歹也是相府嫡女,怎能被下人这样轻贱对待?”
她又望向谢嘉宁,忿然道:“我一定要把这些事全都告诉爹爹,叫爹爹好好地责罚他们一顿!”
谢嘉宁一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位庶姐飙戏。
上辈子,当着她的面,谢嘉容也说过这么一番话。那时谢嘉宁还是幼稚小孩心性,全盘信了不说,更是感恩戴德,认为谢嘉容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她等啊等,一直到死,都没能等到院内奴仆被责罚。
谢嘉容不过是在诓骗小孩罢了。
如今已不再是小孩的谢嘉宁自然不受诓骗,只扬起了嘴角笑,并不说话。
过分平淡的反应令谢嘉容略显尴尬,清了清喉咙,往前走了两步,在谢嘉宁对面坐下。
谢嘉容压低了嗓音:“对了,妹妹,今日你怎么没有在小酌亭等我?”
“等你?”谢嘉宁挑了眉。
“是啊,”谢嘉容道,“妹妹,你不记得了?是你说再也不想住在相府了,让我为你找一处房子。我们说好了,今日下午在小酌亭见的。”
谢嘉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然后呢?”
被她看得心虚,谢嘉容垂下了眼睛:“你要的房子,我已经找到了,就在城东。”
谢嘉宁笑了:“啊,城东别院。”
城东别院,是谢嘉宁一辈子都忘不掉的阴影。不论过去多久。
那正是她上辈子死去的地方。
谢嘉容很有些本事,为她找到的别院干净利落,院子里还种着高大漂亮的石榴树。
谢嘉宁欢欢喜喜地住了进去,当天的深夜,不知来路的杀手造访,将她捅死在了床上。
那时,她的死相丑得令人发指。
后来作为幽魂飘荡,谢嘉宁终于明白过来,谢嘉容早知道那里是杀手的家。她从某种特殊的渠道获知了杀手的事,所以刻意安排。
谢嘉容处心积虑,把十四岁的妹妹往死路上逼,心思歹毒,令人心惶。
可谢嘉宁一死,又有谁能指认?
谢嘉宁臭名昭著地死了。后来,谢嘉容的生母陈氏被抬举为丞相夫人,谢嘉容则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相府嫡长女。
这一手借刀杀人,玩得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