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状,谢嘉宁的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这是怎么了?
他嫌丑?不满意?
可这是棉雾的手艺,拿到市面上必能卖出个好价钱。他还不满意?
这位肃亲王的眼光究竟是有多高啊?
谢嘉宁死活都想不通,憋了半天,才问:“……你不喜欢这个吗?”
元彻把视线从绳花上转开,落到了她的脸上,有一丝冷冰冰的意味。
谢嘉宁沉默了片刻:“真的不喜欢啊?可是我觉得这个做得很好看。”
元彻不说话。
二人僵持良久。
底下,茶博士猛力敲了一下惊堂木,声若洪雷:“话说这殷夫人向来真心实意地对待那谢成,谁知,她什么回应没得到,只落得个冷清待遇。”
这边雅间,谢嘉宁灵机一动。
她叹了一口气,活学活用道:“我真心实意地对你,可你却连为什么不高兴都不肯对我说。我只落得个冷清待遇。”
元彻听得一愣。
谢嘉宁乘胜追击:“而且,你叫什么名字,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放在心上过?”
元彻垂下了眼帘。
其人面冷,垂眼后所有的情绪都再看不见。
谢嘉宁不由心头一颤,接着,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面前这个不是其他人,是传说中那个杀伐果断的肃亲王!
她险些忘了他的恐怖之处。八年以后的烈火燎原、人间惨案恍如就发生在昨日,他不是可以随便开玩笑的人。
她的话是不是说得有点过分?
他现在是不是很生气?
他会不会杀了她,迁怒于芙蕖?
想到这些,谢嘉宁不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她竭尽全力思索,该如何使自己与芙蕖平安脱险。
也是此时,元彻开了金口:“这个不是你做的,所以我不喜欢。”
谢嘉宁听得一怔:“啊?”
他又道:“我的名字是元彻。”
谢嘉宁半晌说不出话来。
沉默之间,元彻的嗓音再度响起:“你以为我会杀你吗?”
谢嘉宁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元彻抬手揉按了一下眉心,似乎颇为头疼:“在我的面前,你很安全。”
谢嘉宁抿了抿嘴唇,试探性地看向他:“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元彻微微颔首:“难追。”
谢嘉宁这才略微放松下来。
她收起了棉雾做的绳花,清了清喉咙,道:“那……我重新给你一个。这回保证是我亲手做的。”
停了一下,谢嘉宁提议:“我们还是在一壶春见?”
元彻点点头。
“明天?”
元彻还是点点头。
见他这么好说话,谢嘉宁本性使然,忍不住揶揄了一句:“不过,你的名字和当朝肃亲王重了啊。少侠,以后可一定要小心,别被他杀了。我听说肃亲王很厉害的。”
元彻不自主地牵起了嘴角。
他说:“我会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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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嘉宁走后,负星一脸一个巴掌印,垂头丧气地走进了雅间。
“主子,我看见谢姑娘高高兴兴地走了,刚才你是怎么哄她的?为什么我找的姑娘要打我巴掌啊?”负星颇为感慨。
元彻没说话。
其实,如果真的要说起来,他压根就没哄谢嘉宁。反而是谢嘉宁一直在哄他……
“算了,就当是长记性吧,”负星叹了一口气,“下回再和姑娘在一起,我就不说让她们和我在大街上脱光衣服睡觉了。”
元彻还是没有说话。
负星叹完了气,也就把那两个打他耳光的美人忘却在了脑后。
他在一边坐下,为自己倒上了一杯茶,道:“对了,主子,这几天,谢成有小动作。”
元彻看过去,嗓音没有一丝温度:“说。”
负星喝了一口水,道:“他在调查一壶春茶背后的势力,但没找对路子,只查到了城北姚家村。姚家村早就被一把火烧光了,他什么都没能找得到。”
元彻神情冰冷:“徐行同行?”
“当然同行了,他俩关系不一般啊,徐行能放心谢成一个人么,”负星笑得颇有深意,“我听说明天谢成要和魏弘会面,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听到“明天”两个字,元彻眸光微闪。
负星顿时来了兴致,茶杯在他手中打了个灵巧的转:“怎么,主子,你终于要出马了吗?”
元彻却摇了头:“你和姚去。”
负星一愣:“那你呢?”
“一壶春。”
顿了顿,元彻补充:“有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