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宁桑不敢拖怠,一路心事重重,连带着脚步亦是急躁,进房门时与宁豆来了个对撞,俩人双双屁股蹲儿着地,一时哀声四起。其余侍女连忙扶起宁桑,那宁豆却不敢起身,正伏地告罪。
宁桑一身武艺,自是无碍,她透过人群看见了手足无措立于桌旁的面生女子,估摸着是绣娘,欣喜不已,迫不及待的催促道:“行了行了,无甚大碍,先退下罢,豆儿姐留下。”
众人一愣,不敢多言,亦不敢多做停留,只腹诽小姐是否今日心情不佳,而宁豆点儿背。
宁豆自个儿亦是如此瞎想,身子伏得愈加低下,大气不敢出。
大大咧咧如宁桑,可不曾如此细想,她拉起宁豆与那女子进了里屋,关严实了门窗,这才一脸严肃的看着宁豆,道:“豆儿姐,时间紧迫,我且长话短说,爹娘此行,我誓与同往,傧叔这边需得豆儿姐帮着掩护。”
宁豆恐极,“噗通”一声跪地,慌乱道:“小姐,万万不可,若是事发,小人且不论,小姐免不得受些苦楚,况且,北敷之地,战场也,不若常时小姐外出,非……”
“无需多言,豆儿姐知我脾性,向来说一不二,此事已定,万望豆儿姐助我。”宁桑打断宁豆劝阻之言。
正如宁桑所言,她的脾性,宁豆再清楚不过,劝是最无用的,可也少不得叮嘱几句,“小姐有托,当得协助,万望小姐保重自身,若有差池,小人难辞其咎。”
宁桑扶她起身,见她眼中有泪,怕是真急眼,真担忧了,一时心中伤感,抱着她细声道:“豆儿姐,阿桑自小无兄长姊妹,唯你与我年岁相近,与我戏耍,我真当你是我阿姐,我知你忧心我之安危,然,阿桑亦万望豆儿姐信我。”
宁豆再福一礼,郑重其事,“义不容辞。”
甚好,宁豆一关已过,宁桑长舒一口气,望向一直在旁的女子,绕着她走了一圈,这人年岁不大,看向人的眼神却如一潭死水,眼下一圈淡青,两颊微凹,不见血色,两肩过于娇小,披了件十分不合身的披风,袖子下漏出半截手指,皱巴的如同年长的阿嬷,她立于一步之遥,盯着那双眼,问:“姓甚名谁,年岁几何?”
女子虽孱弱,却不怯懦,福了一礼,回:“小女无父母,家师赐名小鱼,年方二八。”
宁桑不语,拉着她坐下,无意中碰上一物什,触手生凉,不禁好奇,挽起其袖,见腕上一黑色手镯,一指宽有余,似玉非玉,竟还有她不知的奇玉?随口问了句,“这是何物?”
小鱼未回。而她欲细看,伸手一套便取了下来,这黑,像是腥红至极,故而由红转黑,细细瞧里头,似有一盛放之花,轮廓不清,不好断定。
一直未闻回复,宁桑皱着眉望向小鱼,但见她一脸惊愕,眼神里带了些惊恐与不解。她有些羞赧,道:“是我的不是,未经允许,擅自取了来。”说着便套了回去,又道:“方才你也见着了,我意不在女红,此事同样需得小鱼姑娘助我,我可保你平安吴虞,金银首饰,奇珍异宝,只要姑娘开口,阿桑我定能如你所愿。”
小鱼握着那紧紧套在腕上的手镯,盯着宁桑良久,眼神里莫名现了些欣喜,缓缓福了一礼,“宁姑娘客气,民女虽不才,无大志向,但也钦佩宁姑娘胆识,无需赐民女珍宝。反倒是见宁姑娘对我这镯子如此好奇,欲赠与姑娘,望笑纳。”
嗯?还有这档子好事?宁桑对镯子确是好奇,可也不好夺人所爱。
小鱼瞧出了她的顾虑,不在意的笑,“宁姑娘大可不必如此多虑,此镯家中甚多,非心爱之物,亦不是劳什子贵重之物,只民女钦佩宁姑娘气概,聊表敬意,如此而已。”
说着伸出了手臂,露出了腕上的那镯子。宁桑盯着它,思忖了一会,犹豫的伸手取了来,道:“说不贵重是假,如此奇物,我不能白拿,这银两将与工钱一并与姑娘。”说着先收起了镯子,“小鱼姑娘仗义助人,宁桑铭记在心,日后归来,再行重谢。”
宁桑不再多言,如实交代自己的谋划,三人于里屋商量至晚膳时分方停歇。
晚膳毕,她又被宁璟弈夫妇拉着叨唠了好些时辰,兴许是离别在即,以往他们总嫌弃宁桑聒噪,如今巴不得她多说些,再多说些,可今夜的她有些心不在焉,有些倦怠,故他俩不好强求,使其回了房歇息去。
若是宁桑安分守己,在家好好待着,只怕今夜得缠着二老至天明,可现下,宁桑还需与苟旦接头,不得已佯装自个儿疲乏,她知此举有伤二老之心,然,眼下已顾不了许多,日后一并领罪罢。
她不敢拖延,急匆匆换了装出府,还未到约定之地,远远的就瞧见了个人影,正焦急的来回踱步,不是苟旦又是何人。
他见宁桑现身,眼里的激动溢于言表,“久候多时,公子可算来了。”
原来苟旦前日便收到消息,他不知宁桑是否知晓,此前未询问她家住何处,只得每夜在此等候,前两夜不见人至,内心焦灼不已,可算是盼来了。
宁桑来得及,微喘息着,“劳兄台烦忧,我今日午时才知晓事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