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等了两日,第三天一早,忽见一队人马聚集在右相府门前,不多久,一个穿着紫色官袍的人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坐进轿中,旁边有人喊道:“右相要同黄门侍郎陈xi烈进宫面圣,起驾——”
右相!这声音远远传入荆钰耳中,高兴得他直跳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等到机会了!于是撇下摊位,从人群中一跃而起,往那顶轿子奔去。
“刺客!有刺客!”护卫军士很快就发现了荆钰,只见一个长发披散的人大呼小叫地冲过来,白头发白眉毛,模样骇人。领队的将军抖马上前,喝问道:“来者何人!意欲何为!”说罢抽出剑,向荆钰刺去。荆钰一看,立即扑身跪倒,喊道:“张大人,我是荆钰啊!”
“荆钰!将军,他是那个通缉犯荆钰!”一名眼尖的军士冲那将军说道,“白头发白眉毛,和通缉令上的人一模一样。”
“哈哈,咱们今日真是撞了大运,竟有逃犯自己投上门来!来啊,给我绑了!”那将军命令道,便有两名军士跑上去将荆钰摁倒在地。
荆钰依旧大喊道:“张大人,我不是逃犯,您不认识我了?我是荆钰啊!”那将军上前踢他一脚,说道:“乱喊什么,这哪里有张大人,这是右相李大人!”荆钰顿时傻眼了——难道看错人啦?!
那将军转身对轿子里的人说道:“启禀大人,擒获逃犯一名,奏请发落。”等了一会儿,里面的人却一声不吭,所有人都默默注视着那顶轿子。
“是!”那将军会意道,“就地正法!”说罢亲自上前,将一柄明晃晃的长剑抵在荆钰心口。
荆钰吓坏了,急道:“你家大人都没说话,你怎么就要杀我?”
那将军回道:“我家大人不说话,意思就是要杀人。呵,你这贼人胆子真大,犯了事不赶紧远远逃命,还自投罗网!”
荆钰喊道:“我是被冤枉的,我要伸冤!”
那将军笑道:“每个逃犯都说自己是冤枉的,你有什么冤屈,去跟阎王爷说罢!”便要举剑向荆钰砍去。
“慢着——”在这紧要关头,那轿子里的人忽然开始说话了,“杨莽,你又自作主张,谁说我要杀人了,本官只是睡着啦!”说着,轿帘被人挑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身穿官袍,坐在里面。
那将军就叫杨莽,只听他介绍道:“这是右相李林甫李大人,不是什么张大人!”
李林甫伸了个懒腰,将荆钰打量片刻,不阴不阳地笑道:“你就是荆钰?哎呀呀,真是人不可貌相,长这么斯文,却色胆包天,在文选司赵郎中家里还敢非礼人家小妾,厉害,厉害,真让本官佩服!”
杨莽接着补充道:“大人,听说他还偷人家东西呢!金银财宝,难记其数。”
“哦?这么嚣张!”李林甫哈哈大笑,对荆钰说道,“那还不赶紧逃命,跑来找什么张大人!张大人是谁啊?”
荆钰回道:“张九龄张大人。”
李林甫说道:“那老头儿月前死掉了,现在右相是本官。”荆钰听到张九龄过世,吃惊不小,不过那时在金谷园他便已病重,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死了。那这份冤屈该去给谁说呢?
“你找张九龄何事?”李林甫百无聊赖地问了一句。
荆钰现在被杨莽的剑抵住脖子,命悬一线,已退不得了,索性便说道:“大人,我本是今科探花,却不慎被人陷害,那人夺我财物,还冒名顶替了原本属于我的官职。”
李林甫听罢,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回道:“这件事不归我管,你该去报官啊。”说罢放下帘子,又对杨莽说道:“把他送到官府,讨些赏钱你们买酒喝吧。”就要叫人起轿。
荆钰看他要走,知道这件事今天要不说个清楚,往后就再没有机会了,于是拼命喊道:“大人,您要为我做主啊,那人现在是当朝国师,叫做贾义。”
杨莽回想片刻,自言自语道:“贾义贾义,怎么听得这么耳熟?”
荆钰答道:“他是蜀州刺史之子。”
话音刚落,只听李林甫从轿中喝道:“大胆刁民!你强奸妇女在先,越狱潜逃在后,如今竟还敢污蔑朝廷命官,当真视我大唐律法为无物吗?——杨莽,你还愣着干什么?就地正法!”
这时邓四娘急扑上前,护住荆钰,喊道:“大人,我们没有污蔑,我们有人证!”
“人证?谁呀?”李林甫憋着怒火,问道。
邓四娘答道:“与他一同参加本届春闱的士子都可以作证。”
“哼哼!还都可以作证?”李林甫冷笑道,“你现在就把他们叫来,让本官看看都有谁!”
说这话时,只见一人又从府中出来,荆钰眼尖,急叫道:“杨兄!杨兄!万幸你来了,你还记得小弟吗?”
此人正是杨钊,其时他已谋了个度支郎的小官,经常在右相府中行走。杨钊听到叫喊,慌忙上前,瞅了荆钰片刻,问道:“你是谁呀?”
荆钰喊道:“我是荆钰啊,你的荆贤弟啊!你还记得吗,高升客栈,龙门榜?”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