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入城,拓跋阑因心中有事,也没吩咐手下沿途打砸烧杀,直奔知州府后,见其内竟然灯火通明,安安静静,仿佛像是有人在等着他一样。
他命手下将门撞破,站在外面看了看,提步走了进去。
一路没有任何人影,府上的仆从婢子也不在,拓跋阑正觉得疑惑,便听一阵脚步声从屋内响起,紧接着,一道身影出现在门旁。
夏兵严阵以待,弓弦绷得极紧。
拓跋阑看清来人,笑了笑,挥手令手下放下弓箭。
他右手握在刀柄上,提布上前,盔甲和刀剑碰撞的响声,在沉寂的夜显得格外迫人,带着虎视眈眈的意味。
拓跋阑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站定。
“好久不见,韩素娥。”
这是他日思夜想的场合,他终于再度见到她了,看着背光而立的她,他的愉悦抵达了巅峰。
“我一直都想不通,你为何一开始就那样厌恶我?”他问,面上从容轻松,一副已将她掌控的气势,实则用余光不断扫过她身后的屋内,警惕着周围。
听了他的话,韩素娥难得没有视而不见,而是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你对我不怀好意,我自然厌恶你。”
“哦?不怀好意?”拓跋阑轻笑一声,她说的确实也没错,自己的确怀有目的接近她。
他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不怀好意的?”
韩素娥心想自己当然是上辈子就被他害得够惨,这辈子自然知道他不怀好意,但嘴上却说,“你接近我的同时,不是也周旋于其他人当中吗?”
她说的是他和好几个姑娘亲近的事,这个理由也站得住脚。
闻言,拓跋阑眉头一松,“你是因为我接近其他人,所以便断定我对你有恶意?”
“我不喜欢风流成性的人。”素娥避重就轻。
这样的说辞,显然让拓跋阑释然了几分,面上松了松,劝哄她道:“我接近其他人确实是有目的的,不过接近你,是当真忍不住心意……”
闻言,素娥恶心得胃里翻江倒海,都到这份了,他还要哄骗自己,真当她和上辈子一样是个傻子么。
但表面上她却只能佯装不知。
“昨日你说,若是交出我,你就不会动平阳百姓,此话还作数?”
拓跋阑眸子闪过隐秘的亮光,“自然作数。”
“你听话跟我走,我会好好待你。”
“我凭什么信你?”
“凭什么?”拓跋阑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目光打量着她,隐含轻视,“你现在除了听话,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平阳已破,她等的援军是来不了了,除了束手就擒,还能怎样。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很挫败?”
韩素娥静静地看着他,脚下像被定住一样,一分也未挪动,她身后烛影妖妖,帐幔翻飞,诡静的很。
“同样的招数用一次就够了,”拓跋阑笑道,“你不用想着威胁我,更不必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
韩素娥明白,他不信她会死,更不怕她受到什么伤痛,只要人最后是他的,什么都无所谓,他不会为了她牺牲其他利益。
“有个东西,我想给你看一下。”她淡淡说,邀请他进屋内,这对拓跋阑而言,无疑于是直白的诱惑。
她的语气很平淡,不带旖旎,但不知为何,拓跋阑却更加兴奋。
可他又疑心屋内有什么蹊跷,犹疑着不肯上前。
素娥知他警惕,心中冷笑一下,不再同他废话,转身进了屋内。
果然见拓跋阑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来。
拓跋阑走近屋内,手下也跟着护在他身后,屋内仍旧是空无一人,拓跋阑小心翼翼地踩着地砖,越过两道门槛,来到里屋。
韩素娥正坐在床榻上,紫色的轻纱幔帐后,她的面容看不真切,一手拿着一截引线模样的东西,一手端着一支火烛。
“你知道吗,平阳以前曾遭受过敌袭,那次外贼破城后,丧尽天良,肆意烧杀,□□妇女,自那以后,平阳人便生出了一种意志,那便是宁与敌人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也绝不让敌人讨得了一点好。”女子的声音带着一点凄然。
一阵风吹来,帐幔被掀开,露出韩素娥的面容,清晰的烛光下,精致如雕琢的五官如曼妙画卷,额上的一点花钿,衬得她如同九天玄女,美得不似真人,仿若世间最完美的珍品。
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拓跋阑突然想起中原人的一句诗。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鬼迷心窍,莫说为她牺牲,真要看见她受伤,恐怕会极为心痛。
但看着她手上的东西,他很快清醒过来,冷静道:“你手上的是什么?”
几息过后,他看见对面的人双眸泛红,剔透的玉泪悬于长睫,惹人怜惜。
“火药的引线。”
韩素娥缓缓一笑,“平阳知州府地下,埋着无数火药,连着这根引线,只要一点燃,就会将这里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