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愣了大致有九秒六五，静静回神，眼前依然是肆无忌惮发着光的人形生物，她不知该如何打招呼才能展现一个合格校园偶像应有的风度，“早、早安？张安全同学？”

    “意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不是吗？”发光生物张安全的头部位置没头没脑地蹦出这么一句开场白，静静不太明白张安全跟踪自己的目的，但想来多半和正式外交形式第三类接触无关，这位发着光的张安全看起来不像是为了闲聊或增进星际感情而跟踪自己。

    “静静同学，目前看来，你是最特别的地球人，‘地球人’，这个似乎很特别又很普通的星球的智能生物如此给自己‘命名’，但宇宙中几乎所有智能生物都不大可能给自己‘命名’，所以地球人在很久很久以前或许并不是普遍存在的智能生物，”张安全接着说，“我观察了大部分地球人，它们表现出的特点证明它们没有自我意识，只能算高度特异化的智能生物，本质上和微生物没有区别，只有你，静静同学，‘真正’拥有与我类似的自由意识，很奇怪，我也是今天才发觉到这一点，或许你是今天方才重新‘觉醒’自由、重获智慧的智能生物。”

    静静一脑袋凌乱思绪，但她仍大致听懂了张安全在说什么。

    “我是最特别的？我有自由意识？这有啥奇怪地球人都有啊……”静静忽然又愣住，“难怪其它同学看着都像机器人似的……等等！张安全同学！你是说学校里除了你和我都是机器人？”

    “准确地说，是除静静同学以外的所有地球人，”张安全如是说，“王梅、小芳、孙老师、李老师，你在不久前观察过它们的言行举止，或许没有清晰感受，但未与你有更深入接触的其它人类应当已经暴露了它们没有‘自我意识’的本质。”

    想到之前穿过走廊与校园步道遭遇的诸多怪异感，静静背脊发凉，声带颤颤巍巍：“就算、就算、可是、可是……”

    疑似“穿越”似乎不再是穿越那么简单，静静意识到自己的遭遇或许更加脱离已有的科学常识。

    张安全看穿了静静的想法，或许他根本就能读心：“就算其它人看起来像没有‘自我意识’的智能生物，但与你有过交流的王梅、小芳却不像是仅凭预设运行的机器人，对不对？”

    “对对、对呀！王梅和小芳、至少她们不像是……”

    “宇宙间占据演化主流的智能生物发展到某个阶段，都可能演化出近乎完美的应激程序，如果与类似我们两个拥有‘自由意识’的智慧生物深入接触，完美应激程序会让无意识的智能生物在智慧生物面前‘看起来像’智慧生物，它们可以交流、实际上却没有真正的意识让它们‘理解’它们在干什么，一切不过是完美程序的应激反应，本质上与地球人的膝跳反射等同。”

    “你的意思是，小芳和王梅虽然在与我说话，但她们其实不理解她们在干什么？这是、我好像听说过类似的概念，中文屋？”静静脑袋里冒出这么一个名词。

    “正如你所想。”

    “再等等！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静静后知后觉地再次背脊发凉。

    “智慧生物的意识比单纯无意识的智能生物要容易沟通许多，因为后者没有‘意识’。”张安全的解释并没有让静静安心，可她也不知道该问什么——知识贫乏。

    总之，静静大致知晓了眼前的外星发光生物张安全能够在某种程度上读她的心。

    “很可惜，也很庆幸，”张安全语速极快、吐字清晰，“这个被很久很久以前的地球人命名为地球的行星上，能被读心的生物，只有静静同学一个，只有你有‘心’。地球是一个怪异却美丽的行星，我喜欢这里，但我不习惯和智能生物打交道，智能生物是宇宙的灾难——不、也许我们这些罕见的智慧生物才是遗落地狱的可怜虫——所以庆幸的是，至少，我们两‘人’可以自由交流。”

    “……”

    静静似乎从张安全感情色彩有所欠缺的语调中听出了悲凉感，虽然她并不能完全明白张安全所言中透露的世界背景——什么智能生物、智慧生物之类的名词，听起来有点像“最近”各大科技公司热炒的AI概念与普通人类的关系，但静静觉得两者应当有更加本质的差别，就像之前以为发生的穿越与真正发生的事件之间的差别。

    也许我穿越到了一个地球人被抹去自我变成顶着肉体的机器人的世界？思来想去，静静得出了这样一个初步结论，这个结论的唯一优点是简单易懂不需要做出更复杂的假设，符合剃刀原则。

    “地球人是否被抹去‘自由意识’，没有充足证据情况下无法给出结论，我观察地球人的时间并不长，”张安全说，“你心底还有疑虑，也许可以随意找一个地球智能生物进行交流、试一试它到底有没有‘自由意识’。”

    “这……”静静虽然一开始就想到了应当试一试，但她并不拥有相关的技能，“这、这所谓的试一试是图灵测试吗？”

    “不，你思维中的‘中文屋’概念正是为了否定‘图灵测试’概念而被过去的地球人提出的——我不了解过去的地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