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什干对战争充满热情,但本身并不是个好战分子。她不喜欢人类的内战,却期待在退治海怪的战场上建功立业。她渴望的不是战争而是胜利,因为前世的功勋不仅是聊天时的谈资,还会成为货真价实的力量。船灵们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上辈子在战场上大放异彩的船灵,这辈子会是战斗天才。塔什干也是艘英雄舰,但和一般意义上的海战无关,因此她的功勋不能给她额外的力量。
为了获得造船技术和经验,苏联向意大利订购了塔什干号驱逐领舰。塔什干因与众不同的天蓝色涂装格外引人注目,获得了“天蓝色巡洋舰”的美誉。但战争中它唯一的工作就是与那些不起眼的同志们一起,充当运送民众撤出塞瓦的运输船。最后,它被德国空军炸伤龙骨,在浅滩上熬过了整场战争。在塔什干心中,这根本算不上功绩,她此生向往真正的战斗,是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
对战斗充满热情,怀念苏联时代并对俄罗斯恶语相向,正是安德烈最厌恶的一类人。怀念苏联时代的人,怀念的未必是那份崇高的理想,可能只是怀念苏联时代令世界胆寒的力量罢了。他们崇敬苏联,也同样崇敬苏联的死敌——帝俄和法西斯德国,同样崇敬历史上任何一个将功勋建立在血海中的所谓“强者”。
那些好战分子,要么把自己代入成运筹帷幄的将军,要么是潇洒的特战英雄。殊不知,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都会成为炮灰,只有少数幸运儿能活着看到战后的太阳。一群被和平惯坏的混小子。同样没经历战争的安德烈这样想。安德烈生性怯懦,内心却极端憎恨暴力,以至于他也憎恨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继而憎恨一切想成为英雄的人。
塔什干看上去好欺负,但安德烈没忘了她是比人类强悍不知多少倍的船灵。当然,塔什干会考虑到攻击人类造成的恶劣影响,就算安德烈要打她,她也不会还手。但安德烈并没有想那么多,没想着自己和塔什干的差距有多大,也不管塔什干会不会还手,只是怒气让他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教训塔什干一顿。
“你在干什么?把塔什干妹妹放下。”另一名水兵看到此景,前来劝架。
消了气的安德烈松开了手,扭头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塔什干妹妹放倒你不需要一秒吧。跟她打架,赢了不光彩,输了丢人,我说你这是何苦呢?”那水兵挖苦说,又宽慰塔什干说道,“那家伙就知道对着纸片人女孩唧唧我我,连女孩的手都没牵过。你别放在心上。”
水兵走后,塔什干回想安德烈的眼神、说话的语气,意识到安德烈真的生气了:“我不知道人类的看待战争的方式,刚才冒犯了,抱歉。”
“据我所知,那个时候的海军也要靠帝俄的遗产撑门面。虽然我们也在吃老本,但苏联留给我们的,比帝俄留给苏联的多得多。我们的国际地位,还是要比那时候高那么一点儿的。我听说,我们自己的军舰也要下水了,虽然不是什么大船……”安德烈的语气缓和下来,试图为俄罗斯海军找回场子。
“我并不是不知道我们当年有多么不堪。我也不是因为强大才憧憬你们祖辈的。”塔什干解释说,“怎么说呢,他们看重纪律,却允许身为平民的未婚妻随舰撤离;他们也看得到艺术的价值。表面粗鲁,却也懂得浪漫。最重要的是,红海军虽然弱小,却有志存高远的朝气。吸引我的,不是蛮力,而是那种朝气。”塔什干解释说。
“你那时候就有感情了?”安德烈有些诧异。
“应该没有吧。我也不知道前世的记忆被存到哪了。但是,水兵的一举一动,舱内的摆设,军官们带上船的思想教科书,我都能想起来。可以说那些人类就是我的启蒙老师,他们的言行举止成就了今天的我。”谈起舰上的水兵,塔什干两眼放光。
听到塔什干的解释,安德烈开始觉得有人一直在盯着他,感到不自在,指了指导弹艇,“我说,这家伙不会就在学我吧。”
“我又说错话了?”
“不,没有。”安德烈提醒自己不要多想,回到他的岗位。但是从这天开始,安德烈注意起自己的言行举止,不明真相的水兵以为安德烈对塔什干有意思。安德烈对这些谣言不以为然。
因为没有固定的战斗岗位,塔什干是这艘船上最自由的成员,然而却只会不吃不喝地站岗。
“我们只要燃料就行了,因为没怎么动,所以这些燃料能用很长的时间。”当水兵问起时,她总是这么回答。
“你们也能吃饭的吧,在岸上的食堂,我见过你们。听他们说,还在按舰船的方式生活的只有你了。当然,也只有你还跟我们关系那么僵。”
安德烈扔给塔什干一包切片火腿,这是安德烈私藏的零食。
“腌制肉类,真空包装?岸上的人类会花钱买这种东西?”
“夹面包里更好,但我喜欢直接吃。你也尝尝看。”安德烈说。
塔什干撕开包装,拿出一片火腿放入嘴中。这是她第一次像人类一样摄取能量,也明白了人类之所以在食物的料理上动心思,不只是为了更好的消化,品尝美食本身也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