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经过的小镇和城市越来越完整了。”
“因为这里是俄罗斯!”
“因为你们跑得更快吗?”
不顾车上人类的斗嘴,塔什干看着天空不祥的黑云,那是深渊与人类进行拉锯战的地方。看来不能再往前走了。
七拼八凑的长途巴士在一个旅店前停车——这里将是他们的新据点。越发靠近内陆,城市受到的破坏也越低,本该要撤退到莫斯科的人们也越来越像来俄罗斯旅游的。
塔什干在路边找到一个路灯,看上去还很完整,轻轻踹了一脚,灯杆依旧挺立,只是灯掉了下来。塞瓦等克里米亚的废墟里,找不到任何金属;在乌克兰南部,只能找到一些铁屑;乌克兰东部能看到一些大的摔碎了的广告牌,然后在这里,找到了只有表面被腐蚀的路灯。是深渊停留的时间变短了,还是瘴气的腐蚀性变弱了?显然是后者。塔什干这样推测。
这里有游击队,还有不定期的空投补给,乐观地想,或许他们已经没必要再往前走,用不了多久,俄军就会反攻,并收回这里。但是,深渊的入侵不只黑海一个进攻方向,听说相比波罗的海的入侵者,黑海方向的进攻散漫得就好像被深渊放弃了一样。尽管那边俄罗斯的主力都在那边,但塔什干听说,俄军已经准备在莫斯科进行决战了。
“船灵小姐,那些小生物好像在找你。”一个人类走出旅店,招呼道。
塔什干返回旅店大堂,她的“船员”为她的新棉帽绣了三颗五角星,标志着新帽子制作完成。因为是塔什干的分身,她知道“船员”们在干什么,实际上,从新年开始,那些船员就在补做塔什干丢失的棉帽,因为物资紧缺,一直没能完工。但令塔什干意外的是,她没想到帽子能在今天完工。
“我们帮它们搞到了足够的材料,为了让它们能在今天做完。”人类解释说。
“今天?”塔什干有些疑惑。
“你不知道吗?今天是我们东正教的圣诞节。”
看着留守的人们在旅店忙前忙后,有的在收集材料,有的在装饰大堂。塔什干猜出他们的想法。
“你们想庆祝圣诞节?”
“对啊,新年的时候我们在赶路,总不能连圣诞节也错过吧。”
“你不怕把深渊引过来?”
人类指了指窗户上的木板,说:“我们知道我们的处境,会有所防备的。”
“你真当自己是过来度假的了?也罢,总比成天哭丧着脸强。”塔什干说,“你们邀请当地人一起来吧,人多没坏处。”
当地的游击队也受邀参加他们的圣诞晚会,他们搞来了发电机,在酒店大堂亮起了台灯,并跑到外面确认灯光不会透出来,附近的建筑安排了哨兵,防备可能过来的海怪。
旅店内的人类,拿出珍藏的酒和一直省着吃的食物,在沦陷区里庆祝他们的圣诞节。
因为是无神论者,且出身天主教国家,塔什干没有凑热闹,而是一个人爬到楼顶,考虑今后的去处。象征毁灭的黑云几乎就在头顶正上方,云层间还时不时出现血红色的电光。
“你真因为是无神论者才不跟我们庆祝圣诞节的?”男人艰难地爬了上来,把身体倚靠在门上,问道。在塞瓦打了塔什干一拳后,他一直注意着塔什干的举动。基于对塔什干的了解,他明白塔什干一个人跑到这儿来其实另有隐情。
“其实,是因为我跟节日晚会格格不入,不想毁了你们的好心情。”塔什干说。
“你其实跟我们一样,需要一场狂欢暂时忘记这些绝望。”男人说,“当初你试图说服我们跟你走的时候,一副准备背负起一切的觉悟。我那时还以为船灵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后来我才发现,除了离谱的身体素质外,你和我们也没什么不同。”
“你在说什么?”
“我‘曾’是家里的顶梁柱,也曾是个不大不小的管理者。我也需要戴上笑脸面具,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很沮丧。你这家伙的演技可骗不到我。”
“这是我职责所在……”
“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职责!”男人说,“你已经不是我们的战争工具了。变成我们的样子,回来说愿意继续履行过去的使命,应该是我们该说谢谢吧。听着,小姑娘,战争不是你生命的全部,既然转生为人,就用你这双眼睛,好好看看七十年后的世界吧。”
“但是……海怪……”
“我们什么时候认定你是我们的救世主了?今天先忘了它们,从明天起,我们这些躲在小女孩后面的男人,也该去扛起本应自己肩负的担子了。”
“谢谢,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吹吹风。”塔什干小声说。
年轻时也曾把房门反锁,躲在被子里思考人生的男人明白,有些问题只能塔什干自己解决,便转身下楼。
救世主?抱歉,我并没有你想得那么伟大。上一世我错过堂堂正正的海战的机会,为此渴望我能发挥作用的那一天。这次异变,因为有了感情,走进了内陆,让我明白战争就是场灾难。我也为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