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心出家已二十多年,且不论道行修得如何,如同俗世教师资格认定,按佛家资格十年就可称为大和尚了。作为早年的俗家夫妻,光子亦不时远程去看望光心。
林嫂并未经过多么激烈的思想斗争,那是她的性格,随便地抛家弃子出家务道。按照古华的指示,先去了马鸣坡投光子,不知光子已另寻了安身处,林嫂几经辛苦转折,终在郑南县一山上小庙却也是座古庙见到光子主持。光子见是古华所引进,毫不犹豫地接纳了林嫂,赐法名了尘。了尘便写信给古华报信。光子说:“你写信顺便带我向他问安。古华这人,慧根深厚,但孽缘也深沉,唉,他不出家,也有根源。”了尘说:“他要写一部书,说他的书可以通俗地点化世人,能恰当地对机说法。”光子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这期间,光心也收到俗间古华一封来信,知了古华红尘磨练的艰难,便给古华回信,要古华去普陀山出家修学,并有道友陪同前往。
出家清修的机会又一次光临古华。他依然如当初在兴教寺那样,首先觉得缺盘缠路费,如何远行?又觉自己还有俗愿未了,纵是了后出家,恐怕时机已晚,很可能俗世终生。
既是俗世终生,他还是希望有个伴侣,毕竟独力难支,这伴侣当然是女性更好。
但他想到自已的社会印象,感到好玩又好笑,别的男女在街上手挽手过市,人们视若平常,他古华要是偶尔与女子并肩而行,定会招来好奇的目光,似乎此人天生就该是个孤家寡人。
光阴中,古华的单身概念在熟习的环境中已凝固成一种定势,他亦守株待兔随缘而定,只有葛国治夫妇两度与古华邻舍之缘相安无事有时还提起话头。
“古老师,老实我问你个事。”黄嫂笑笑地,欲说还休道。
“啥事?”
“都说你不说媳妇,是身体有毛病,是不是?”葛国治打圆场道:“人家小古好好地,别乱说人家。”古华道:“一般人的见识,除了认为我有生理故障,还能有啥见识?管它的,我已心平气和。”
黄嫂说:”好歹还是找一个,生疮害病也有个端茶递水的。”
古华说:“我要写一本醒世传书,妻子是希望你陪她睡觉觉呢还是陪你枯坐长夜?单身也免得拖累别人吧?”心中却想到,自与菊清别后,的确忽然就产生了性淡漠,但如今,很可能是练功的原因,那玩意儿常常在后夜就高高地昂起了头,像眼镜蛇昂首吐信,不知它想干什么,虽如此,却无强烈欲望。想到此,古华咧嘴一笑。
黄嫂见状说:“人家关心你,你还没那一场事。”古华说:“难得还有人关心我,谢了,放心,我已非常人。”
古华打坐修法,那肾气的潮动是一种负效应。这夜快天明时,那玩意儿又扬起了头,它已多年精神不振了。古华拍拍它的头,眯着眼睛心中道:“兄弟,别觉得英雄无用武之地,我在写作,我要修行,需要过人的精力,谢谢合作。”
游海洋终于让古华出山带课,但那一届高一仅十八个“大浪淘沙”而来混文凭的。工作量轻,古华就提笔写作。
因勘破宇宙生命玄谛,他原本打消了文学创作念头,当年的处女作开始就成了结束,但现在文学在向他特意招手。自勘破宇宙、生命玄谛后,古华起初并未觉得什么,渐渐就意识到自己所见具有独到的深远的科学、人文价值。
一九九一年暑期,古华出席了“中国•天津第二届人体科学学术研讨会”,但那会议古华觉得没多大意义,仅限十五分钟发言,结集论文而已。倒是私下交谈,古华三言两语,一与会者便知他非等闲,书法条幅一付赠古华。那条幅是:
文光如斗神到天贵明似星仙晓地。
另有一人说:“你那是易经嘛!”
“易经?”古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那人说:“易经你就不知道?你那就是易经,不过也了不得,你自己悟出了易理。”他相信古华说的实话。古华说:“我生活的地方只有大山,哪里见过听过什么易经!”
古华回乡后,时得旭喜冲局长指示区文教报销了差旅费。正好街上有一黄姓青年在西安城出版道谋职,古华就写信托他带回了两本易经书,他要看看易经到底说了些什么。
原来自己所悟,果然与易经异曲同工!古华左右比较,觉得易经全是就事论事,要么实用占卜。他古华之见却焊接上了道俗之间的裂缝。一语道破要谛,贯通诸道。虽然仅隔着一张纸,不捅破就不会恍然大悟,证实了他之所见其理论高度自有独到处、适宜处。要将自己所见写成纯论文到容易,但要公现于世谈何容易?大千世界,伯乐不常有,莽莽群山赐给了他灵气,同时也阻塞了天籁之音的扩散,那就用文学形式宣扬于世吧,虽然于文学早已浅尝辄止,这样容易些,也是一创举。
就这样,他定下了人生基调。
但是先修功后写作呢,或是先写作后练功?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因为都要的是时间、要的心思,心无二用,而写作思维与禅思之理不但矛盾,而且水火不融。要想二者兼得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