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就累了,原也是想向郡主告罪下去歇息的。”
郡主瞧着海青异常冷静的脸,也是张了张口,好一会子才哑着嗓子道,“我知你瞧不起我,连我自个儿也是,为了他我低声下气完全不顾身份,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我只知幸福是自个儿的,不争不强,不防患于未然未雨绸缪,还能指望着老天可怜我么?”
海青一时语噎了,却不是觉得郡主的话完全在理,而是自己已然完全无法与这种状态下的郡主正常对话,只是道,“郡主觉着自个儿对的那便是对的,只是恕青儿不能奉陪,郡主还是早些更衣,稍后便是订婚礼,耽误不得。”说完福了福便退走了下去。
这胡乱一走便是半个时辰,海青想着订婚礼也是开始了,便靠着廊柱子瞧着远处的鸟儿瞎扑腾。
“哟这会儿子不在正厅里看着大哥儿与纯郡主合手写书,却是跑这儿来纳凉子也不怕心里头寒得慌?”大夫人这几日来说话真是愈发恶毒了,海青不过是刚找了个阴凉地儿,还没呆上半刻,便撞上了大夫人。
“大夫人这会儿不在正厅里看着自己的儿子和未来儿媳妇儿,却到这儿陪着海青纳凉子自是不怕心里头寒得慌的。”海青难得的好心情被一波波的事儿扰得一塌糊涂,也是恼了,那火顿时就朝着大夫人喷发了出去。
“你,你这个小贱人……当真与你当年的母亲无异,难怪会嫁个病秧子,你只怕是也逃不了,哼……”大夫人大怒,竟然将不该说的也抖了出来。
“你说什么?”海青只觉得心头一惊,这大夫人虽出口恶语,但定不是无的放矢,空穴来风的,只是脸色强做镇定,猛走近几步,说话的声音也跟着不自觉地沉了几分,”你骂我可以,只是你有何资格侮辱我母亲。”
“哼哼,她有好好的未婚夫不嫁,却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最终便宜自个儿亲姐姐,却落了个嫁给病秧子早死的结果,你以为你自幼不得海府欢心是为着什么,那是因为你的父亲是谁也就只有你母亲才知道……哈哈哈……”大夫人却是一下子凑到海青面前,压着身子一点点靠近,那眼睁大得异常恐怖,惊得海青忍不住一步步后退,竟然抵住了扶手,半个身子都倾了出去,海青怔住了,这位大夫人的话恶毒得不能让人相信,可偏偏却似把剑直捅入了海青的心扉,将她素日来建立起来的坚固防线凿了个孔,哪怕很小很小,却时刻透着股子凉风,直让人后脊发凉,可是心里头却自我防备般地生出一口怒气,死死地堵住了那个漏气孔,“你胡说!平白污蔑我母亲的清白,哪怕是我母亲不在了,我也不会放过你。”说着更是伸出手就要拖住大夫人想借力站起。
却不想那大夫人居然一把摁住海青的肩膀,一脸狰狞地将她猛的往后提压,更是不顾胸前被抓得凌乱不堪,“你日后如何我却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若是你现在落了水快死了,那个贱人的儿子会不会出现呢,最重要的是郡主会怎么看你,待得她入府,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说着更是一把拔下头上的簪子抬手就朝海青的眼刺去。
海青瞳孔一缩,大惊下立马松开手就要格挡,只是……
啪……
噗通……
“啊……咳咳……唔……““真是蠢得可怜,我即想害你又怎么会在你身上留下罪证,哼……”大夫人拾起被撞断的蜡簪子,眼瞅着海青在水中扑腾得愈发无力,这才转身离开。
躲在一旁看好戏的二夫人笑了,心道大夫人当真是好手段,我这便帮你一把,当下里便大呼出声,“来人啦,有人落水啦……”
咳咳……咳咳咳……
海青披着衣裳靠在床头猛咳着,长欢一旁端着润喉水,长乐拍则是坐在床头拍抚着海青的后背一脸的忧心,“这都大半月了,也不见好,若是入冬还不能好全,大夫说怕是日后会落下咳疾。”
海青喝了大半碗润喉水,顿时觉得喉咙口凉凉爽爽的,也不痰湿了,便道,“好在捡回一条命。”
长乐听了这话,却是愤懑道,“那栏杆儿也不低,小姐竟也能掉下去?早前让奴婢们跟着不就好了。幸得那毫哥儿眼儿尖又功夫了得,愣是从您浮在水面上的衣摆认出了你,两三下便踩着水把您从湖里给捞了出来,又一掌把您……”
海青一怔,“长乐,这些话你可从未提过,莫不是你们大伙儿都瞒着我不成?”
长乐顿时便瘪了嘴,瞧着海青有些发怒,有些瑟嗦道,“这不是怕您想太多么,这毫哥儿于您有救命之恩,这虽说您当时昏迷着,这倒底是抱也被抱过了,还被拍了胸口吐水,虽然老夫人没说什么,但私底下大伙儿都觉得小姐您怕是非毫哥儿不嫁了……”
“非他不嫁?”海青一愣眼,随即便是一阵汹涌澎湃的郁堵,脸面也是瞬间便塌了下来,“就是你们也这么觉着?”海青的眼似带了针似的环顾了一周,只见得长乐长欢瞬间便垂下了头,就是在一旁绞着帕子准备给海青擦手的长喜也是埋了脑袋。
海青一时间只觉得胸口的气儿要上不下的卡在气管里头,撑得慌,又憋屈得慌,眼睛也是跟着一酸,险些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