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道:“刘征,拿一副辔头马鞍给弯弯。”
弯弯鼻子哼了一声:“我不用这些。”
刘征看着大红光溜溜的脊背,滑溜溜的连个抓手的地方都没有,啐了一口,道:“小鬼,这样骑都能赢世子的话,我老刘就拜你为师!”
弯弯撇了撇嘴,心道少见多怪,我从小都这样骑的。
楼誉已翻身上马,对刘征做了个手势。刘征脸色一怔,带着九骑,领命而去。
楼誉看向弯弯,道:“两匹马脚力差不多,再跑个几十里也分不出上下,今天,我们换种比法,既比速度也比胆量。”
也西草原上开满了千日草,蓝白小花星星点点,衬托着蓝天,纯净得让人心胸阔朗,很有肆意撒野的冲动。
楼誉和弯弯骑在马上,并肩而立。秋风轻柔,像情人的手,轻轻翻动着两人的衣袂。
两人端坐马上,眼神凝定,直视前方。
前方数里处,刘征领衔的九骑,均是战场装备,重甲铁骑,摆成了一个楔形冲击的阵势。
刘征展目看向远处,待楼誉和弯弯站稳,随即一声令下,九骑齐动,全速冲击,高大威猛的战马飞奔如电,像重拳一般,笔直砸了过来。
硕大的马蹄轰击地面,弯弯的眼睛猛然眯紧,注意力集中到了极点。
进入全速冲击的骑兵,速度是非常惊人的。
那九骑在瞳孔中越来越大,不消数息,双方的距离缩小到五百米,弯弯已能看到,冲在最前面的是作为箭头的刘征。
如临血意沉沉的沙场,九骑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向前猛扑。
三百米……
弯弯心跳如雷,放在大红脖子上的手紧捏成拳,满手心冷汗。大红肌肉紧绷,鬃毛直立,摇尾的频率加快,已有些不安,却依然强悍地站在原地。
一百五十米……
马蹄击打地面的声音,震耳欲聋,声声如雷,打进人的心底。
弯弯背脊一凛,寒毛根根竖立,汗津津地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那个人。
那一人一骑依然凝若磐石,渊渟岳峙。
双方相距一百米……
战马溅起的沙石已经飞到大红脸上,那九骑却全无减速的意思,反而更加催动战马,加速狂奔。
大红四肢微颤,鼻息沉重,不安地刨着地面,目空一切的眼中终于露出一丝胆怯。
弯弯冷汗涔涔,心虚地转头看向楼誉,还不跑吗?
楼誉眼视前方,眼皮都不颤动一下。
三十米……
楼誉还是一动不动。
弯弯极度绝望,双腿夹紧马背,止不住全身颤抖,却倔强地咬紧牙关不吭声,拼了!
她想拼命,可大红不想。
大红称霸草原,浪荡自由,哪里见过这样狠戾无情,充满血腥气味的铁骑冲击。对方整齐的阵势,稳定的速度,密集的马蹄声,无不带出险恶残酷的沙场气息,狠狠地震撼了野马王的心灵。
就好像称霸山头的匪王,亲眼目睹了正规军的训练有素,不可一世的野马王,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还有……恐惧。
眼看那支骑兵呼啸着,尖锥般笔直地插了过来,大红终于忍不住,长嘶一声,也不顾弯弯是否愿意,撒开蹄子往旁边逃去。
“大红!”弯弯怒极,揪着马鬃毛大叫,眼见逃开了骑兵冲进的范围,心里却有种如释重负死里逃生般的轻松。
百忙中回头看向楼誉,只见对方骑队并不减速,笔直冲过来,就在双方即将石破天惊地撞在一起时,楼誉猛地抬头,眼光如电,行云流水般拉缰、侧马,双腿一夹马腹,追风前蹄微转,快速启动,偏转出一个极小的角度,向前冲去。
两边速度相加,真真快如闪电,弯弯几乎听见空气撕裂开来的声音,只一瞬间,追风已经险之又险地擦着对方战队的边缘而过,恰恰冲过对方战队。
楼誉猛拉马辔,追风奔跑之中突然驻足,人立而起,雪白的前蹄在空中画过一道完美的弧度,将快速奔跑的速度化解掉,稳稳落地,动作漂亮干净得让人叹为观止。
几乎同时,刘征大吼一声:“停!”
那九骑亦然猛然驻足,人立而起,和刚才追风的动作如出一辙,画出道道弧线,猛地掉转马头,奔向楼誉,在他身后一字排列开来,动作整齐划一,刀切豆腐般干脆利索。
雷声停,骤雨歇,马蹄声犹在耳边,十人十骑已经稳稳地站在那里。
微凉秋风中,楼誉骑着追风在前,身后九骑一字排开,冷冷地立于草原之上,带出的气势如千人战队一般凛冽迫人。
这是何等的霸气,何等的彪悍。
看着那个立于死境依然气定神闲的男人,弯弯目瞪口呆,只觉得背脊全湿,身心仿佛抽干一般发软。
这才是真正的军人,真正的战马。
“我输了。”弯弯狠狠打了个寒战,抹掉一头冷汗,垂头丧气道。
楼誉嘴角牵起一丝淡笑:“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