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从今天起,你降为美人,闭门思过,好好想想什么叫作妇德。”
皇帝一边册封了幼女兰陵公主,宠爱非常;一边却又将其生母从昭容贬为美人,罚她闭于殿中思过,这一热一冷的态度不免让宫中议论纷纷。
柳昭容与皇帝争执时并未遣退宫人,故而好事者很快就打听出了来龙去脉,传了开去。这日谢才人、邓才人还有孙才人闲来无事,便聚在园中的阴凉角落里消夏闲聊。
“那件事你们听说了吗?”谢才人先开了口,慢悠悠地用银匙搅动着碗里的乳酪樱桃。
孙才人用团扇遮去了大半面容,却掩不住唇边的笑意:“自然听说了。她嚣张的时候可没想到会有今日吧?”
“可惜至尊说了,要她闭门思过,否则我还真想去看看她现在是副什么嘴脸呢。”邓才人吃吃地笑道。
她们与柳美人同时入宫,却只有柳美人独得皇帝的欢心,而柳美人又是不知谦和为何物的人,三人对她早就满腹怨恨,尤其是当年挨过柳美人一掌的邓才人。此时见柳氏失势,三人自然是拍手称快。
“三位才人真是好兴致。”三人说得正高兴,身后轻柔的女声突兀地响起。
三人吃了一惊,她们明明命宫人守在四周,不让闲杂人等靠近,怎么还会有人来惊扰?三人回头,却见绮素和绿荷站在离她们只有几步远的地方,身后还有随侍的宫人,全都静默无声。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绮素听到了多少。到底谢才人机灵些,连忙接口道:“不知贤妃到此……”可当她接触到绮素沉静的目光时,不知为何就说不下去了,讷讷地住了口。
绮素缓缓地扫过她们,并没有说话。
谢才人向邓才人使了个眼色,邓才人赔笑问道:“贤妃这是要往哪里去?”
“去柳美人处。”绮素疏疏淡淡地回答,“希望我没有扰了三位雅兴。”
三人互视一眼,孙才人道:“贤妃说哪里话?只是柳美人被令思过,怕是不好见人呢。”
绮素向三人微微一笑:“柳美人初为人母,不见得知道怎么照顾兰陵公主,我不放心,所以过去看看。至尊总不至于恼了自己尚在襁褓的儿女。失陪了。”
绿荷向身旁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们上前引路,一行人悄然无声地走远了。
等到绮素的身影彻底消失了,三位才人都松了口气。
“这位贤妃……”谢才人语含讥讽,“倒真是当得起一个贤字。”
邓才人凑在她肩头,确定绮素走远了,才道:“她倒是一向老实厚道,那柳美人三番四次找茬,她不但忍了下来,还帮着照顾小公主。要是我,才不会这么大度。”
孙才人轻笑:“就因为她是这样的老好人,至尊才会把后宫交给她吧?若是换了柳美人那样跋扈的人,还不知道要翻出什么花样呢。”
三人议论了一阵,自觉尽兴了,才各自散去。
绮素则在宫女引导下直入了柳美人殿中。
方进殿,她便听见了婴孩的哭声,便吩咐绿荷去向柳美人问禀一声,自己则径直向瑶光房中走去。一入室内,绮素却吃惊地发现在瑶光摇篮旁呆坐的正是柳美人。瑶光哭得这样厉害,她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只盯着对面的描金屏风出神。似乎察觉到有人进来,柳美人慢慢地转过了头,向绮素看了过来。这一举动也让绮素看清了她的样子:仅仅数日,她竟已形容憔悴,脸上脂粉未施,双目红肿,两颊消瘦,下巴也尖了不少;一头乌发未加束缚,任其披散,垂落在素衣之上。这哪里是艳冠后宫的柳昭容?倒像是鬼魅一般。她盯了绮素许久,却没有出声,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也不知到底认出了绮素没有。
绮素听瑶光的哭声已变了调,也顾不得和柳美人说话,匆匆上前将瑶光抱出摇篮察看,幸而瑶光并无大碍,想来应该只是饿了。绮素松了口气,转身让人叫来瑶光的乳母。
乳母匆匆赶来,一进屋绮素便厉声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放着公主不管,这乳母你是怎么当的?”
“禀,禀贤妃,”乳母惊惧地跪在地上道,“是,是美人不,不许奴进来。”
绮素看了呆坐的柳美人一眼,声音略微和缓:“公主饿了,你带她去哺乳吧。你是公主的乳母,照顾好公主才是你的职责。”
乳母应了,小心地从绮素手里接过瑶光,抱到别室哺乳。
没再听到瑶光的哭声,绮素这才放下心来。她将其他人遣退,走向柳美人,严肃地说道:“公主终是美人的骨肉,美人如此态度,未免太狠心。”
柳美人不应,反而有些厌倦地转开头。
绮素见她不答,略微提高了声音:“宫中风云变幻,起落也是常事。美人不过是稍受挫折,竟就如此自暴自弃,岂不让人笑话?”
“笑话?”柳美人嗓音嘶哑地开口,“陛下如此轻贱于我,我不早就是宫中的笑柄了?我以真心待他,却落得了如此结局,贤妃却说我只是稍受挫折?”
绮素放缓了语气:“美人这些年怕是过得太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