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只道陛下斥责于你便是奇耻大辱,却不见谢才人她们独守空房。陛下虽将你的名分降为了美人,但吃穿用度却还是和以往一样,可见陛下对美人还是怜惜的。”
“贤妃以为我在意的仅仅是名位?”柳美人挑眉。
“那么美人在意的是什么?”绮素反问。
柳美人没有马上回答,她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良久才道:“我以为陛下是我的良人……”
“他是天子,是至尊!”绮素突兀地打断了她,“除此之外,他不会再是其他什么人。”
柳美人身子一震,似乎惊讶于绮素生硬的语气,开始重新审视她。绮素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眼帘微垂,掩去了自己的情绪。柳美人坐回摇篮边,陷入了沉思。
绮素看着柳美人的举动,忽然有些不安,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名女子面前出现这种感觉。她立于原地,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等待柳美人先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柳美人喃喃道:“是这样吗?”
“嗯?”绮素不解。
“贤妃说的话是真的吗?”柳美人抬头看向她,“他……只是至尊……仅此而已?”
绮素注意到她的眼睛已恢复了清明之色,一时辨别不出自己的情绪,便淡淡说道:“美人素来聪明,是与不是当自有判断,何须我多言?”
柳美人垂目,片刻后意味不明地一笑:“多谢贤妃指点。”
柳美人若有所悟的表情让绮素越发疑惑,也让她越来越不安,便道:“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
柳美人并未起身相送,只是颔首表示知道了。对后宫妃嫔来说,这是相当无礼的举止。绮素并不在意,却在走到门口时又回头。柳美人仍坐在原处思索,脸上神情莫测。短暂的注视后,绮素收回目光,缓步走出了柳美人的殿阁。
太过热络未免会让人疑心,所以之后的一个多月,绮素没有再到柳美人殿中。但她到底不甚放心,每隔数日便会遣绿荷去探望兰陵公主。绿荷说乳母、宫人照料公主都颇为用心,柳美人似乎也有所振作,最近气色好了很多,也常会去看兰陵公主了。
绮素渐渐安心,到底是母女,总有骨肉天性,这样一来,事情也该平息了。不过柳美人着实出人意表,兰陵公主刚满三个月,柳美人忽然上奏,自请出家。
宫中哗然。开国以来,国朝尚无皇帝健在妃嫔就出家的先例,柳美人这个请求无疑会让皇帝的颜面扫地,何况柳美人已经惹怒过皇帝一次了。
绮素听见这个消息,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她料到柳美人或许会有所动作,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一出。绿荷见她神色变幻,不免担心:“贤妃是不是不舒服?”
绮素渐渐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摇了摇头,随即吩咐:“我得和柳美人谈谈。”
绿荷点头,安排宫女、内官跟随绮素同去。
柳美人对绮素的到来并不惊讶,倒是绮素看到柳美人时颇有几分吃惊。皇帝尚未说话,她竟已换上了缁衣,她究竟是真心想出家,还是故作姿态?
“出家并非儿戏,我以为美人还是不要冲动为妙。”互相见礼后,绮素直奔主题。
柳美人微微一笑:“贤妃多虑了,我想得很清楚,并不是一时冲动。”
绮素侧头看着她:“莫非美人觉得这样可以挽回陛下的心?”
柳美人短促地笑了一声:“贤妃未免太小看我了,我纵是轻狂惯了的人,也不会蠢到借佛陀之名来出这风头。”
绮素的目光在柳美人身上游移了片刻,终于相信她是真的想出家。绮素轻叹一声后劝道:“美人若是出世修行,公主岂不可怜?她才三个月大,纵是为她着想,美人也应三思。”
柳美人抬头看了绮素一眼,轻声笑了起来:“贤妃娘子对我倒真是关心,只是娘子如此挽留,究竟是出于同情,还是想留我在宫中继续当朝臣的靶子?”
听见此语,绮素微微变色。
柳美人毫不回避地与她对视,神色平静:“我生性狂傲乖僻,既不喜别人同情,也不愿受人利用,恐怕不能如娘子所愿了。不过我仍要感谢娘子,若不是娘子那天的当头棒喝,我恐怕也不会清醒得如此之快。”
绮素愣住。她和柳美人打交道从来都处在主导地位,这次柳美人却一举道破了她的用心。
柳美人生性张扬,又喜干政,必招朝臣反感,本是最好的挡箭牌。绮素原打算挑动她冲击皇后之位,使她与太子一派相斗,自己则可坐山观虎斗,将来要从中得利也不是难事。这计划原本进行得顺利,却不想半途被柳美人识破,她竟不惜为此遁入空门。她若一出家,自己前面的筹划就完全落空了。没有了柳氏缓冲,她与宋遥等人很难避免正面冲突,日后说不定要大费周章。绮素不禁皱眉,处在下风的感觉并不好。
她略微调整自己的情绪后才轻声发问:“美人对至尊用情至深,真能就此割舍吗?”
“爱欲之人有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柳美人微笑道,“我曾以为只要我真心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