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你今天给我送饼,算你讲义气!”长寿猛拍了下弟弟的背,“以后我尽量对你好点。”
莲生奴倒让他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好一会儿才小声道:“阿娘说,在这宫中,只有我们母子三个才是血脉相连的一体,你是我阿兄,我应该帮你……”
他越说越难为情,便急匆匆地就要走开。走到墙角的时候,他又折了回来,对长寿认真地说道:“阿娘说了,爱之适之,足以害之。以后我不能再替你写功课了,不过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长寿飞起一脚:“你敢瞧不起我?”
莲生奴不和他争辩,冲着他笑了笑,然后一瘸一拐地走了。
长寿看着他一摇一晃的背影,哧的一声笑了起来。
“傻子。”他小声说道。
光耀二十年夏,东宫少阳院内绿荫满枝,在这炎炎夏日里透出了一股清凉之意。
太子妃萧氏正在宫人的导引下,缓步穿行于少阳院漫长的回廊之间。青色的纱裙曳地,随着她轻移的莲步在身后旖旎散开,仿若青碧湖水微起涟漪。
萧氏出自名门,端庄稳重,仪态优雅,她走过长廊时,犹如徐徐展开的美妙画卷。照理说太子妃如此风姿,又和太子是中表之亲,两人理该亲近才是。却不想二人成婚数年,太子对太子妃却敬重有余,恩爱不足,两人膝下亦无任何子女。
太子素爱音律,比起太子妃,他似乎更愿意与宫中乐工在一起,而不是与太子妃相伴。即便是在独自一人的时候,他也宁肯一个人抚琴为乐。少阳院里的人经常可以听见舒缓的琴音自太子的居处溢出。
清泠的琴声如往日一般适时响起。太子妃不由得驻足,细听这琴声。
谁能想到,这琴音是她获知丈夫心情好坏的唯一方式?太子在她面前总是彬彬有礼,虽说谦和的君子令人敬重,却让人无法亲近。丈夫对自己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态,她也无从得知。
也许太子是怨恨的吧?萧氏苦笑着想道。入宫以后,她便得知最初的太子妃人选乃是中书令宋遥之女,阴差阳错才成就了自己与太子的姻缘。如果丈夫娶的是宋氏女,或者是任何有着强势母家的闺秀,也许太子在朝中的地位就不会如此了吧?
今上为太子时,几乎年年都授命监国。而李崇讯入主东宫六载,也早已成年,却连一次监国都不曾有过。太子不涉政事,便无法在朝中树立威信,对于未来的天子而言,这种局面是颇为尴尬的。好在康王与宋遥多方奔走,皇帝终于在群臣的建议下,于上月下诏,令太子监国。
想到此处,萧氏忍不住微微叹息。虽然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太子李崇讯的表现却并不能令皇帝满意。他对政事缺乏自己的见解,反而一如既往地沉迷在丝竹之中。好在康王说今日会过来与太子一叙,想必会对太子有所劝谏。
她正这样想着,便有宫人来禀,说康王到了。
“快请。”萧氏连忙说道。
康王与太子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私下并不拘礼,与萧氏这位表姐也颇为熟稔,是以萧氏并不回避,反而在廊上等着康王。
做武官常服打扮的康王很快就出现在了廊上,他向萧氏作揖道:“崇设见过阿嫂。”
“小郎不必拘礼。”萧氏以团扇半掩其面,客气地向他还了一礼。
康王方要开口,却听见萦绕的琴声,不由得皱眉,问萧氏:“是阿兄?”
萧氏点头。
康王皱眉:“都火烧眉毛了,他还有这兴致?”
萧氏关切地问:“可是出事了?”此言一出,她意识到自己乃是一个妇人,是不该直接过问政务的。她微微转动着团扇,以此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你们谈,我去吩咐掌食,让她们备些酒食送来。”
康王又是一揖,目送着长嫂离去。待萧氏的身影完全消失后,他方向内室走去。
早有宫人向李崇讯禀报了康王来访,他却并未因此停了琴声。直到康王入内,他才起身相迎:“阿弟一向无事不来,莫非是出了什么变故?”
康王面色凝重:“郑公中风,现在卧病在床。”
郑国公丘立行领兵数十年,战功无数,可谓国之柱石。李崇讯再不关心政事,也无法不对这消息动容:“可要紧吗?”
“陛下已遣医官查问,应无性命之忧。”
李崇讯神色一松:“那就好。”他坐回到案前,以指轻抚琴弦,显然无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康王被兄长的冷淡激怒,额上青筋微爆:“好?阿兄,郑公中风,今秋必不能再领兵,你以为谁会取而代之?”
李崇讯想了好一阵才慢吞吞地答道:“应该是苏家两位郡公吧?”
苏氏兄弟极得丘立行赏识。他二人这几年战绩颇佳,又有人提携,是以升迁极快。苏仁封了雁门郡公,苏仪则被封渤海郡公,在军中的威信仅次于丘立行本人。
见兄长并未完全糊涂,康王才脸色稍霁:“这两年陛下有心出兵北狄,并为此多番谋划。如今出兵在即,郑公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