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内设宴,与诸君尽欢。”
众人听了,都连称“不敢”,接着又有人道:“大王远道而来,我等感念,才前来拜见。大王既然劳累,自当好生休养。我等改日再来为大王接风。”
那小仆听了,向众人行一长揖,方才上前将诸人的拜帖一一收下,之后众人也就各自散去。
苏家仆人也随众人留了帖子。苏仁待他回返,正要回自家宅邸,收完拜帖的小仆却在此时上前施了一礼,在外面扬声问道:“车内可是苏郡公?”
听见问话,苏仁忙打起车帘回答:“正是。”
小仆从仰头,冲苏仁灿烂地一笑:“大王有令,若苏郡公来访,请入府一叙。”
苏仁听闻楚王肯和他相见,心内一喜,忙正了正衣冠,下车随小仆进府。
都督府虽在楚王赴任前重新修整过,但到底空置多年,略显陈旧。楚王入住不过才两日,也未及更改其中格局,只命人重新打扫了一番。苏仁见了府内光景,便猜测楚王在京中养尊处优,只怕会多有不便之处,便寻思着明日叫人送些上等用物过来。
他正想着,忽听前面小仆说道:“郡公,这便是大王的书室了。”
苏仁抬头,刚好看见一个高瘦无须的人满脸堆笑地迎上来。那人走到近前,用略显尖细的嗓子说道:“余朝胜拜见郡公。”
此前楚王与苏氏兄弟的接触多是由余朝胜居中联络,因此苏仁闻言抬头,略略打量他了一会儿才笑道:“久仰中官大名,今日总算有幸一见。”
余朝胜佝偻着身子连称不敢。两人客气一番后,余朝胜笑道:“奴婢竟忘了,大王还等着郡公呢,这边请。”
苏仁点头,跟在余朝胜身后走进了书室。室中一人坐在书案前,正在翻看手边的信件。听到有人进来,那人抬头向门口望来。苏仁看清那是一名少年,身量未足、眉目俊秀,心知必是楚王无疑,忙上前数步便欲下拜。
莲生奴却已起身相扶:“舅舅何须多礼?”
苏仁听见这声“舅舅”心里一震,回过神来忙道:“某身份低微,不敢当大王如此礼遇……”
“舅舅,”莲生奴微微一笑,“我曾听母亲说过,因外祖父被贬,韩氏亲族早已断了往来,当年若不是苏家照拂,外祖母和母亲焉有今日?这一声,舅舅当得起。”
苏仁久经沙场,心志早已坚韧如铁,却被莲生奴这声“舅舅”叫得心里一软。他不善言辞,期期艾艾地应了一声:“某,某……”
莲生奴知道他的脾性,并不在意,一面引苏仁入座,一面向余朝胜道:“你去备些酒食,我好和舅舅叙话。”
余朝胜得令,走出去拍了拍手,便有婢女奉上了暖酒及小食。
莲生奴亲自替苏仁斟酒,苏仁有些受宠若惊,忙伸手拦他:“大王身份贵重,某不敢劳动。”
莲生奴却笑着坚持为他斟完了酒:“今晚不论尊卑,只论甥舅。”
苏仁不敢再推辞,举盏一饮而尽,莲生奴忙又替他斟上。二人就这么一个斟一个饮,几杯酒下去,苏仁总算少了几分拘谨。见苏仁的态度有所松动,莲生奴才慢慢开口道:“今日早些时候,有人捎来了母亲的信。”
苏仁听了,果然挂心:“京中可是有事发生?”
莲生奴放下酒壶,沉声说道:“阿娘说,康王进宫,愿剖心自证清白。”
苏仁心思缜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那刺客之事怕是不便再追查了。”
莲生奴点头:“以父亲的性子,多半会不了了之。”
“可惜了!”苏仁叹息道,那封信看来是用不上了。
“不仅仅是可惜,”莲生奴肃容道,“经过此事,康王必生警觉,日后的交锋只怕会更加棘手。”
苏仁沉吟片刻,缓缓问道:“贤妃的意思如何?”
莲生奴年纪尚幼,苏仁并不指望他能拿主意,因此只问贤妃的应对之策。
“母亲说程相已开始追查康王党羽,”莲生奴目视着苏仁,“不过,我并不认为一个程相就能对付得了康王一党。”
“大王的意思是……”苏仁这才把注意力转向了眼前的莲生奴。
莲生奴双手拢在袖中,唇边浮起了一丝莫测的微笑:“京畿已几乎在康王的掌握之中,我需要能与他相抗衡的东西。”他慢慢转向苏仁,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舅舅,你可明白?”
听到莲生奴的话后,苏仁原有的几分酒意在一瞬间便消散无踪。他是聪明人,自然听得出莲生奴的弦外之音。京中康王势大,要与他抗衡,就必须要抓住边军。他抬头,再次打量起面前的人来。
莲生奴年纪尚幼,虽已渐渐长成少年,面孔却还带着几分孩童的圆润,只是这团团的面容上已经看不到稚子的天真。他安安静静地坐着,笑容里犹有几分腼腆,但他显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大王可知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良久,苏仁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
“当然。”莲生奴微笑着低语,“舅舅该知道父亲的性子,此战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