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不安地在母亲和幼弟之间看来看去。绮素笑过之后,语气忽然一冷:“当年哀孝王又何尝是能成事之人?你阿爷也不曾放过他。”
“哀孝王”这三个字如惊雷一般,在长寿和莲生奴的耳中轰鸣而过。
长寿听见哀孝王的名号便知不妙,他刚想说话,却见莲生奴吐出了一口浊气:“原来如此。”
“莲生奴……”长寿怕莲生奴不知当年的因由,急于插话,不想莲生奴却抬手阻止了他。
莲生奴审视着母亲,仿佛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认识她一般。越是打量,莲生奴的目光就越冷,最后他惨笑了一声:“这才是母亲要斩尽杀绝的原因?为了哀孝王?”
绮素不答。
莲生奴忽然上前,大力拽住了母亲的手腕。长寿惊呼一声,上前想拉开他,却被莲生奴一把推开。莲生奴凑近了绮素低吼:“那我和阿兄又算什么?你复仇的工具?”
啪的一声,绮素一巴掌扇在了莲生奴的脸上。莲生奴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松了手。他俊秀的脸上浮起了红印。他捂着脸,只觉得一阵阵火辣的疼痛袭来。
绮素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好一会儿,她低沉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利用你们?我怀胎十月辛苦生下你们;我亲自喂养你们,从不假手他人;我护着你们长大,别人甚至都没法碰你们一根手指头。你们哪次生病,不是我日日夜夜地照顾?你去北府,我哪一天不在担心牵挂?莲生奴,你扪心自问,母亲可有亏待过你们?”
她语气平稳,声音也不大,可长寿和莲生奴却都听出了她话语中激荡的怒意,不约而同地都垂下了头。
“你们得到了我全部的爱护,可是……”绮素声音凄厉,“你们死去的兄长呢?他又得到了什么?”
莲生奴心头一震,抬起头来。那个早夭的兄长乃是母亲的禁忌,他极少听到她提起。
绮素的脸上不知何时起已有了深深的疲惫:“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们他的事。他生下来,我还没能好好地抱抱他,便将他送到了你们祖母那里,我以为那样能保得他的平安。整整三年,我甚至都没能看他一眼。我最后见到他时,他已经死于非命了……”
她还未说完,长寿已听不下去了,他上前扶着母亲的肩,颤声说道:“阿娘,别说了,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绮素却摇了摇头,毅然抬头,目视着莲生奴道:“你和长寿被我抱着哄着的时候,你们的兄长躺在坟墓里;你们现在好好地站在我面前,他却在那个冰冷的地方待了二十年!如果我不为他讨还一个公道,就没有人会这么做了。莲生奴,你没有资格来质问我!”
说到此处,即使她一再抑制,却依然止不住地泪如泉涌。长寿扶着她坐下,一边柔声安慰,一边不住地向莲生奴使眼色,示意他别再刺激母亲。
莲生奴默然。他想起了几年前曾在母亲那里看到的锦绣襁褓,母亲当时的哀痛与悲伤他仍然历历在目。念及此处,他不由得心里一软,双膝跪地,膝行至绮素身前:“阿娘,儿子错了,请阿娘原谅。”
绮素拭去了眼泪,看向面前的幼子:“你还认为我在利用你们?”
莲生奴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摇头。
“那你还会不会和阿娘站在一起?”
莲生奴苦笑:“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绮素抬手欲抚摸莲生奴:“难为你了,莲生奴……”
莲生奴微一侧头,避开了母亲的手:“我只有一个条件:诛杀康王可以,杀掉鄱阳王也没关系,但我不会弑父。如果母亲要对父亲不利,我会不惜代价,终止计划。”
绮素轻叹了一声:“我用你死去兄长的名义起过誓,不会害你们父亲的性命,这点你可以放心。”
莲生奴了解母亲的为人,她如此保障,父亲的性命应当无碍。确信这一点后,他才凑近了母亲,在她耳边轻语:“皇城北门守将任全忠乃是郑公旧部。”
绮素心思何其通透,立刻明白了他话中之意。皇宫北门是至关重要之处,若能将此地纳入己方控制,他们几乎可说是胜券在握了。她唇边泛起了笑容:“丘守谦素来不附朋党,你有把握他会站在我们这边?”
“他没有选择。他护送我回京,康王必会将他划入我们一党,何况……”
“何况什么?”绮素含笑追问。
“他可以不附党,却不能不忠君。”莲生奴站起来,语气沉稳而坚定,“我不正是未来之君吗?”
宫内耳目众多,为免节外生枝,母子三人大事议定后,兄弟俩便匆忙出了宫。
回宁王邸的路上,长寿见弟弟脸上一片红肿,便命仆从将车停在了路边,遣人取来了凉水,用丝帕沾湿了递给自己兄弟。莲生奴接了帕子,神思不属地按在脸上。阵阵凉意略微抵消了他脸上的火辣,让他纷乱的心绪也略微平静。他刚想向长寿道谢,却听见长寿哧地笑了起来。
莲生奴有些诧异,抬头问他:“阿兄在笑什么?”
长寿双臂枕在脑后,靠在板壁上笑道:“我想起小时候